翻过了年,常家生一件大事。
有御史旧事重提,弹劾常子敬“夺情”一事,几次上本,说他“违背万古纲常、贪位忘亲、不仁不孝、实乃天下读书人之奇耻······”云云。
没过几天,又有多名言官联合上表附议,连在六部观政的几个年轻进士都加入了讨伐的阵营,纷纷上表来谴责。
折子像雪片一样飞来,皇上均留中不。
常子敬久在工部,自然有交好的同僚出面替他辩驳,而且当时被夺情起复的也不止常子敬一个人,其他几家担心唇亡齿寒,也都帮着常子敬据理力争。一时间,朝中争吵谩骂之声此起彼伏。
可是,对面都是些能言善辩之人,骂起人来一个比一个高明,又擅长引经据典、借古讽今、指鹿为马,常子敬等人哪里是对手?终于在一日大朝会上,那些人步步紧逼,竟把个不善言辞的工部老郎中气得当场晕死过去。
皇上见了,勃然大怒道:“南方水患未清,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你们难道看不见?一个个的不能为国分忧、为民请命,只会在这里摇唇鼓舌、卖弄文墨!简直岂有此理!”于是当场下令,将那几个吵得最凶的观政进士抓到午门外当众廷杖。
这下,常子敬更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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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本朝的读书人历来最重名声,如今他们因为”直言敢谏“而挨了这顿打,只要不死,日后定然会声名大噪,即便是死了,旁人都会对着他们的子孙后代翘个大拇指:”你家先祖高风亮节,可敬!可敬!“
常子敬只能叹气。
从几年前贪墨案的刨根问底、到后来情急之下的多夺情起复、再到今日的意气用事、责打朝臣······这位新皇,还是太稚嫩了些!
他揣着满肚子无奈回到家里。
天气还很冷,白的日光照着满院光秃秃的树枝,显得十分萧条,偶有几个仆妇低着头悄声贴墙穿行,到处静悄悄的,没半点声息。
这又是怎么了?
他隐隐觉得不对。
“家里可是有什么事?”常子卫一进门便问道。
大太太和常大奶奶、常四奶奶都坐在正屋,身边一个仆妇也没有,见他回来了,两位儿媳忙起身行礼告辞。
常子敬疑惑的看向大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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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的脸色白,低声道:“家里刚刚得的消息,孙家九小姐殁了。”
“谁家?”
“孙翰林、孙家。”大太太低声道。
常子敬心中一凉,一下坐倒在椅上,吓得大太太忙过来给他顺气,又亲自端了热茶来。
他喝了两口茶,这才冷静下来,沉声问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是什么时候的事?三弟那边可知道了?”
大太太尽量放轻声音,缓缓道:“今早大儿媳去探望王老夫人,路过孙家,正瞧见有人往门上挂白,让跟车的上去一打听才知道······竟然就是那位九小姐······是昨日半夜出的事,算着时辰,三叔那里应该已经接到了报丧······”
常子敬十分疲惫地闭上了眼。
大太太见状,轻轻拿了锦被给他搭在身上,不再说话,只静静的陪在一旁。
夫妻俩就这样一语不的坐着。
过了良久,常子敬抬头要茶,就看见妻子正坐在下的太师椅上,侧身对着自己,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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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头乌黑,通透的翡翠耳坠在她白皙的脸颊旁微微摆动,像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他的心上。
他已经老了,可她还是如此年轻······
他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先回去歇会儿,养养精神,明天咱们去看看三弟。“声音中透着深深的爱怜。
“是。”大太太柔顺的答应着。
九小姐到底是怎么死的?
常曦也是这样问。
来报丧的人十分悲痛,说九小姐是得了急病去世的,其他的便再也问不出来了。
常曦隐隐觉得这事不简单。
既是得了急病,病势一定颇为凶险。吴家诗礼传家,明知迎娶在即,为何不早派人来递个信儿,好让常家暂缓婚事?
且在常曦前世的记忆里,吴家人的身体向来康健,从未听说有早逝的,吴老爷的姐姐田老太君更是年近八旬,在本朝可是少见的高寿。
塔读-小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常曦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当大房一家来时,常曦也仔细问了大嫂,可惜并没有什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