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前世自己很小的时候,就跟父亲去了京都,没几年父亲外放了地方官,全家又跟着去了济州的任上。可其实,她真正和父亲接触的机会却不多。在她印象里,父亲老是十分忙碌、少有闲暇,她又厌烦给继母请安,时常称病把自己关在屋里,就更难遇到了。即使在阖家团聚之时,前有常晗撒娇撒痴、后有常晴活泼喜人,愈显得她寡言冷淡。
平心而论,她实在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可即使是这样,在她姨母给她谋了常国公府嫡次子的亲事时,父亲还是冒着得罪姨母和国公府两家的风险,直接一口回绝了。
“常国公府虽说早就没落了,可那毕竟是勋贵之家。京都的高门绣户多不胜数,他们何必如此舍近求远?”父亲语重心长的教导声是那样清晰······“我已经托了你大伯父去查访,很快就会有结果!”
身份证-
然而,继母为了尽快把她嫁出去,在父亲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当初她不叫我插手她的婚事,我不想让老爷为难,这才不得已答应了,为着这事,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笑话我!如今她姨母为她找了这么好的人家,我想着老爷从前的嘱咐,二话不说就应下了,如今媒人已托了信去,老爷却又反悔,岂不是在打我的脸?叫我以后还怎么能出去见人?”说得父亲颇有些心软,但还是没有松口。
后来,继母的贴身妈妈来给她送缎子时,竟然“一不小心”在她内室的床上翻出了一双男子的鞋袜!一个丫鬟当场就扑通跪下“招认”了一切。那妈妈当时就扣下了她院里所有的人,又飞去报与她继母,一番审问下,又有一个粗使妈妈招认说小姐曾让她向府外送东西,瞧着包袱的大小,像是衣衫之类,连门上当差的是谁、给了多少银子,全部查的一清二楚······
父亲猛然间听了这事,一下气得脸色紫,继母趁机叹道:“真是女大不中留,看来曦姐儿自己已经有主意了······那又是她嫡亲的姨母,难道会害她不成?大伯的来信不也只是说男家‘为人孤僻冷淡,甚少与人来往······’吗,又不是什么大毛病······”云云,父亲也心灰意懒,便没有再管。
而她当时正因父亲不相信她而满腹委屈,觉得这家里一个贴心的人都没有,想着能尽快离开也好。以后自己嫁过去了,只要孝顺好公婆,规行矩步便可,丈夫再差又如何?自己又不指望能跟他举案齐眉······如此,她便嫁去了常国公府。
可后来她才现,这个常国公次子的问题,远远不止这些······
她刚进了门,常国公府世子便意外过世了,长嫂一病不起、婆婆整日茶饭不进、精神恍惚,主持中馈的担子骤然落在她身上。
她没有任何准备,慌里慌张地和婆婆身边的妈妈们商量着定了章程,准备小殓、大殓,找出远近亲朋的单子、照着往各处去报丧。祭拜的人每日络绎不绝,白天她又要陪客、又要听管事妈妈们的回事、又要嘱咐人盯着茶点、宴席;晚上还得埋头查账册、安排仆妇人从的名单、想法子弹压几个不老实的婆子、罗列第二天的事并想好该怎么示下······直忙了几天几夜都没有合眼。
万幸,在族中长辈和早已嫁去京都的常昭的帮衬下,丧事好歹是全须全尾的办下来了,可她也累得大病一场。
养病期间,长嫂指桑骂槐地说她克夫家,婆婆心疼长子,觉得大儿媳的话不无道理,人前人后都对她很冷淡。下人们见风使舵,不仅懒散,还故意在她院里乱嚼舌,长嫂跟婆婆说了她很多坏话,都是这样传到她耳朵里的。
她气得两肋生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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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的丈夫,常国公次子曹景晨,全程都没有为她说过半句话。
除了祭拜、守灵、穿素等需要他做的事以外,他什么都不做,常常神色木然的看着远处,一呆就是大半天。
一开始,她以为他是伤心过度。转眼间葬礼已过半年,他依然是那副样子。
她感觉很不好······
进府已经大半年了,可他们······还没有圆过房!
府里的风言风语渐渐多起来,她心里的恐慌像野草一样疯长。
而丈夫看自己的眼神,平静如一滩死水。
她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没有任何人可以说,没有任何人能商量。
她白天若无其事的主持中馈、打理庶务、参加宴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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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回到家,面对着她花了大钱从天南海北找来的名厨做的美味佳肴,她却难以下咽······
她不断地劝自己,没关系。
就这样,相安无事下去。
也好······
于是,她和曹景晨约法三章。
她负责主持中馈兼打理庶务,除了曹景晨必要的花销外,其余的钱物全权由她掌管支配。
作为交换,她也不干预曹景晨养倌人。
就这样相安无事几年,婆婆以不孝为由,逼着曹景晨留下子嗣。
她虽然厌恶,但想着有了孩子,以后也有人承欢膝下,便勉强应付着他。
可因多年操劳,她身体不好,过了半年还没有怀上。曹景晨便开始大肆收通房、纳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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