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朕也不要逆臣的保护,不要狼子野心的温立璋!”
戚延狠狠拂袖,玄色宽袖凌空划出极快的弧度,冬夜空气萧杀森寒。
“若让你父皇知晓你是这般——”
“别提我父皇。”
戚延冷喝打断,紧盯太后,漆黑星目好似痛苦,也似无尽的怒火:“你有什么资格提我父皇,有什么资格在去怀州后去了朔城?也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提及那个姓温的?”
太后愕然失魂,扬起手就想像上一次他们这样争吵时,她给过戚延一耳光,想复现抑制不住的痛苦在这只手掌下流泻。
可白皙手掌终究颤抖地,无力地垂落下来。
她垂下眼睫。
四十八年的人生,却已经尝尽人间百苦。
走过大半生,竟仍学不会放下心中未平之痛。
她不再张口。
“胃痛了就去用膳,就去喝药,别来朕的宫殿找不痛快。您知道的,我戚延一身逆骨,不会让您好受,就去巴着你那个比亲女儿还亲的温夏吧。”
殿上阒寂无声。
许久之后,太后深睨一眼戚延,转身走向殿门。
帝王懒恣的声音回响在殿中:“大盛不会留一个瞎子当皇后,她要是好不了,朕那日在朝堂上的话就言出必行。”
太后停下脚步,并未回身:“夏夏若是好不了,那哀家就做她的眼睛。哀家在一日,她就是皇后,谁都别想撼动。”
殿中只剩戚延。
案上的白玉茶盏莹润温厚,却被这只青筋暴起的手掌紧握在掌心,最终迸裂成碎片,掺着几滴鲜红血液掉落一地。
戚延目视长空,阖上双眸。
父皇的音容笑貌就在眼前,那些慈爱,那些偏宠都这样清晰。
还有陌生的、手握兵权的男人,拥着他的母后。也是这样清晰。
那是他亲眼见过,那是他与错愕的二人面对面相望。还有翌日身亡的、当时他身后跟随的那名大臣。那些面孔,怎么还是这么清晰。
所以刚才,他那样质问他的母后,她的耳光明明可以落下,却终还是理亏地放下。
他多希望那双凤目里不是愧疚,而是磊落无畏。
他多希望。
第11章
自与戚延成婚后,温夏已经整整一年未再见到过母亲与大哥哥。
她实在高兴,可又害怕母亲与哥哥见着她如今的模样会难过,特宣了太医来请脉。
女医面露难色:“奇怪,娘娘眼内被灼伤的地方已见愈合,该是能辨清晰才对。”
“可本宫看东西还是雾蒙蒙的,只能瞧清一团影。”
香砂又去传唤了几名太医,几人一番诊断,是思虑过重压迫经脉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