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生了一件事,让我觉得,在葛屈德平静的外表下暗藏着汹涌的激奋之情。星期二早上,杰姆逊仔细搜寻过草地,却一无所获。下午就不见他人影了,一直到深夜才回来。他说,第二天他得回城一趟,还安排了哈尔斯和亚历斯负责屋里的守卫工作。星期三早晨,丽蒂穿了件撑开来像个袋子似的丝质黑色围裙到我跟前来,圆睁的大眼中满布怒气。这一天是托马斯在村子里下葬的日子,我和亚历斯正在温室里摘取要放在托马斯灵柩上的花朵。丽蒂把自己弄得笨拙不堪的时候,是绝不会笑容满面的。现在,她的嘴角就向下撇,但两眼却射出胜利的光芒。
&1dquo;我一直在说,这里有很多事情就生在我们跟前,我们却视而不见。”她这么说时,手里仍撑着她的围裙。
&1dquo;我可不用脚跟来看东西。”我故意跟她闹, &1dquo;你的围裙里装了什么?”
丽蒂把好几盆天竺葵推到一旁,在腾出的地方把她围裙的东西一股脑儿的倒出来。原来是一堆碎纸片。亚历斯已后退了一些,我看到他对丽蒂投以好奇的眼光。
&1dquo;等一下,丽蒂。你又去翻图画室的字纸篓了!”
丽蒂跟本不理会我,忙着用长期练习得来的技巧,将这些碎纸片拼凑起来。
&1dquo;你有没有想过,”我一边把手放在纸片上,一边继续说,&1dquo;人家把信件撕碎,就是为不要让别人看见信的内容?”
&1dquo;瑞秋小姐,如果不是见不得人,他们就不会费这么大的劲来处理了。”丽蒂倒是回答得有板有眼的, &1dquo;不仅如此,由于每天都有事情生,我认为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如果你不看这些纸片然后采取行动的话,我就要拿给杰姆逊看。
我敢打睹,他今天就不会回城去了。&1dquo;
这一番话让我下定决心。如果这些纸片跟神秘事件有关,平日的修养倒可暂时抛至一旁。所以丽蒂又开始拼纸片了。她热切地凑着纸片,像在玩拼图游戏。
拼好之后,她站到一旁让我看上面的内容。
我大声念道: &1dquo;星期三晚上,九点,桥——”
后来,我知道亚历斯在一旁,就转身面向丽蒂。
&1dquo;有人要在今晚九点的时候打桥牌。这关我们什么事?”
丽蒂觉得我伤了她的感情,正要启口回答时,我捧起纸片,走出温室。
刚一出来,我就对她说: &1dquo;现在,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为什么要选在亚历斯面前吐露秘密?他可不是傻子。你想他真会认为屋子里有人约好要在今天晚上九点打桥牌吗?我想你在厨房里也给人看过纸片了吧。那我今晚就不用悄悄溜到桥边,看看是谁在那儿了。反正全屋子里的人都会跑去了。”
丽蒂低声下气地说: &1dquo;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我是在葛屈德的更衣室篮子里找到的,你看纸背后。”
我翻开一些纸片,它们确实是商人银行的空白存单。葛屈德这天晚上真的要去桥墩边会见杰克·贝利!我还以为他病得很重呢!这种举动,这种避开白天、避开未婚妻家人的举动,看来似乎不像是个无辜之人的行为。我决定晚上到桥墩边去证实一下。
吃过午餐,杰姆逊提议,要我跟他一起去瑞兹菲尔德一趟,我欣然同意。
&1dquo;既然是从托马斯口袋里找到的那张纸片,我希望多相信一些史都华医生的话。那张纸片证实了那位带着孩子的女士和跟阿姆斯特朗吵架的女士是同一人的说法。托马斯好像撞上了某件对死者而言多少有些不名誉的事情。而出于对这一家的忠心不二,他守住了这个秘密。那么,你看,你说在棋牌室窗边有女人的事就说得通了。这是我们找到解答的最近的路。”
瓦纳开车送我们到瑞兹菲尔德。搭火车的话,车程大概有二十五英里远。可是我们走了好几段非常难行的捷径,结果很快就到了。瑞兹菲尔德是紧挨着河的一个相当小的镇,背倚山丘。在那里,我看得见摩顿家的乡村大别墅。哈尔斯和葛屈德在命案生的那一夜之前,就是住在那儿的。
榆树街几乎是镇上惟一的街道,所以我们很轻易的就找到了十四号门牌的房子,这是一栋白色小屋,屋身倾颓,景致荒芜有—扇突出的窗子和离一小片草坪约一英尺高的走廊。小径上有辆婴儿推车。从旁边的秋千那儿传来争吵的声音,有三个小孩在吵架。一位不太能看得清楚身影的年轻女士正和颜悦色地在作劝解。
她看见我们,就解下身上的条纹棉布围裙,绕道过来,到了走廊上。
我说: &1dquo;午安。”
杰姆逊脱帽致意,未一语。
&1dquo;我是来问一个叫6先·瓦勒斯的小孩的事。”我说。
&1dquo;真高兴你来了。虽然有其他的小孩为伴,我想这个小家伙还是很寂寞。我们原本就想,他母亲今天可能来这儿。”
杰姆逊走向前去。
&1dquo;你是塔特太太吗?”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晓得这件事的。
&1dquo;没错,先生。”
&1dquo;塔特太太,我们想问你几个问题,也许在屋里——”
她殷勤招呼我们: &1dquo;快请进来。”
我们很快来到寒酸的小客厅里,里面就跟一般家庭的客厅摆设一样。塔特太太坐下后,不安的两手交握,放在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