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竟好心道:“我们换个地吧。”
元玉谈回:“不用。”
底下的说书先生润润喉咙,继续道:“一夜之间生如此变故,江都各大高手连夜悬赏五百万金捉拿真凶,如今已将那杀人凶手号称江洋大盗的惜无命擒拿,此时正悬于城口门口示众……”
——
三里地外的入城口,惜无命被手脚并缚捆在城楼们上,他身负重伤,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宛若刀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丝毫没有昔日神出鬼没的威风模样。
城楼底下熙熙攘攘挤满看热闹的人,上至上至九旬老太下至三岁婴孩,对这位行凶多日的恶人束手就擒无不拍手称快。
只是他们大多仰头指指点点,没人敢上前。
忽而人群中冲出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手拿一把锋利杀牛刀,仰头怒吼:“恶有恶报!老天长眼,终于教你栽了跟头,你杀我妻儿,惜无命,今日就让你偿命!”
他不曾习武,靠着一身蛮劲,哼哧爬上楼顶,手起刀落,眼看就要抹了惜无命的脖子。
原本闭眼不动的惜无命突然睁开眼,气息微弱:“这位兄弟且慢,我们之间可能有误会。”
中年男子心中一惊,踉跄后退几步,手中刀也吓得掉落,见他手脚被缚再无任何作恶的可能,狠狠咒骂几句,壮着胆子捡起刀,脑一热,将尖刀重重插入惜无命的腹部。
惜无命痛得哀嚎,满头大汗,腹部鲜血汩汩往外冒。
有人打头,底下众人愤怒之气陡然高涨,犹如一滴热油滴到滚水之中,纷纷拿着利器上前说要报仇。
就在这时,狂风大卷,众人被吹得东倒西歪,再睁眼时,城楼高处空空无人,惜无命不知所踪。
盘旋几个山巅之后,在一处隐蔽小客栈,不透风的麻袋终于被解开,惜无命得以重见光明。
不过在看见一脸严谨的元玉谈,和一脸暴躁的萧竟,以及一脸不关我事的陈百悦后,惜无命心情并没有好太多。
“多谢各位出手相救。”
元玉谈:“不必。我有事问你。”
萧竟恐吓道:“救你狗命,你得跪下来道谢。”
陈百悦也附和:“对对,再磕两个头。”
元玉谈安静一瞬,没什么感情道:
“你们出去。”
不多时,屋外门口,陈百悦与萧竟两人一左一右蹲着。
陈百悦无辜受牵连,看着紧闭的屋门,感叹:“萧兄,你过得也不容易,竟是连外面的一个野男人也比不上。”
萧竟霎时头上冒火:“你懂个屁!我是他男人,在家他什么都听我的,出门在外我给他点面子。”
陈百悦扇子一开,悠悠道:“我不太信。”
萧竟蹭蹭挪过去蹲着,低着嗓门神秘兮兮道:“他爱我爱得不行,根本离不开人,今早还跟我撒娇说不想回凌霄山,就想留在家里为我洗衣服做饭,我看他懂事才勉强答应。”
陈百悦听得浑身难受:“元神护还会跟你撒娇?怎么撒?”
“他每天都追着伺候我,我在家吃葡萄从来不用自己动手扒皮……”萧竟想了想,脸上控制不住的得意和骄傲:“他还温柔懂事,一刻也离不开我,我洗个澡的功夫他也主动黏着我,非得要在浴桶里搞一,哭哭唧唧求着我,哎,不说了,心烦。”
陈百悦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惊恐而复杂。
萧竟:“?”
萧竟转头一看,只见元玉谈虚弱地探出门外,一手扶门一手扶腰,眼神冷得能掉下一层冰渣,气急了般喘着气,声音都着抖:“你……萧、竟!”
萧竟:“!!!”
最后回去的路上,陈百悦、萧竟以及惜无命三个大男人挤在一辆马车。
车内气氛沉重而压抑,比衙门里的停尸房还要安静,惜无命躲在角落里瑟瑟抖。
萧竟暴躁地跺了一脚,车体晃了晃。
陈百悦立即紧张道:“萧兄,只有两辆马车,另一辆元神护占着,要是这车坏了,我们三人只能下地跑着去楚天盟了。”
萧竟脑海里闪过那张生气不肯理人的惨白脸蛋,更加烦躁不安,眼下元玉谈根本不肯跟他见面。萧竟坐不住了,怒气冲冲地打惜无命去传话。
“你去问问他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肚子饿,我学了一套揉脚手法,需不需要我给他按摩,实在不舒服就下车找一处客栈休憩半日再走,对了,你就说我刚刚的话都是瞎编排的,让他一个字都别听,有什么气就对我出来,憋着气容易身体出毛病,他但凡有一点不舒服,我心里都难受。”
惜无命不敢不从:“但是……”
萧竟不放心嘱咐:“还有,说完你就走,一眼都不能多看,要是我现你的眼睛不老实,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惜无命哆嗦着:“但是……但是……”
没说完话,萧竟一脚把他踹下了马车,不耐地吼:“但是什么但是,都是你惹出来的祸,快去!”
另一辆马车内,元玉谈正闭目休息,惜无命双手并用颤颤巍巍爬了上来,因为受伤失血过多加上惊吓过度,他整个人脸上毫无血色,可怖而瘆人,在黑夜里宛如鬼魅。
元玉谈顿了顿,不动声色地给他让了个位置。
惜无命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说完就走,你家那位问你……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