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不作声回到律所,看着桌子上成摞的档案资料,记本电脑桌面上几乎占据整个屏幕的各项模板,抽屉里塞满的近几年获得的荣誉证书,戚安眼眶微微湿润了。
这些都是与他相伴多年的朋友,伙伴,是他孤独一人时最忠实的存在。常言得,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现在,有一个人在强迫他做出选择,要他在经年累月获得的成就与追随多年的爱人之间,做一个了断。
呵。戚安咧嘴笑了笑,将手中的记本啪的一声关上,不就是赌一把么。赢了,便得到了全世界。输了,从此身心俱损,一败涂地。
没什么不敢的。
戚安去了谭曜的办公室,上交了自己的员工卡,将手头的工作任务做了一个交接。
“戚安啊,”谭曜拍着戚安的肩膀,止不住地叹气,“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看不清时势呢?和大秦总斗,你有一点儿胜算的可能么?好好的前途不要,金字招牌不当,你图个什么呢?我跟你说,不是我不想留你,是大秦总话了,以后谁敢要你,就甭在温京混了。我劝你,要么,趁早跟大秦总服个输,要么,趁着现在事情还没闹大,抓紧时间离开温京,找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重开始,兴许这事业,还能有救。”
看着谭曜一脸惋惜的样子,听着谭曜假意安慰的话,戚安只觉得暗淡无味。工作了六七年的地方,对工作有了万分感情,但是对这个上司,却没能积攒出一点多余的好感。
“谭总,好意我领了,从明儿起,我就不来了,您多保重。”戚安淡淡一笑,将属于自己的东西通通放在臂弯处,朝着谭曜点了下头,走了。
走出律所大门,戚安如同常年征战的将士卸掉了一身铠甲,竟然有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轻松感受。
看向天空,蓝色中带着一抹灰暗的色调,戚安仰着头,笑了。
可能,这就是人生吧。
正要抬脚朝自己的车位走过去,后面跟上来一个小可爱。
“安哥!”脚步急匆匆的,喘着粗气,明显是刚从楼上跑下来,声音里满是焦急。
韩嘉年跑到戚安面前站定,脸上已经出了一小层细汗,眼神中都是迷茫和不舍,“安哥,你真的要走了吗?”
戚安宠溺地看了眼跟了自己整整一年的小弟,心里变得柔软一片,忍不住伸手帮韩嘉年拂了拂额头的汗珠,语气里全是温柔,“是啊,以后我不在这,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别让别人欺负你,知道吗?”
韩嘉年摇摇头,“安哥,我不会让别人欺负我的。可是,你不干了,之后要去哪里呢?”
戚安眼神流露出一丝茫然和哀伤,淡淡一笑,“不清楚,走一步看一步吧。天下之大,不至于容不下一个戚安的。”
韩嘉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似乎想起来什么一样,“安哥,如果你以后找到的出路,可以带上我吗?我已经习惯跟着你了,你别丢下我。”
戚安轻笑出声,“好了,你安哥我现在自身难保,这阵子就别跟我走太近了。嘉年,要变天了,保护好自己。”
拍了拍韩嘉年的肩,戚安自嘲一笑,默默转身离开。
韩嘉年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了看天空。
要……变天了么?
*
温京市朋友圈一夜之间又爆了。
曜河律所金字招牌手头三个项目全部宣告失败,商家为了挽回损失,纷纷重出大价钱聘请其他律师,一边想尽一切办法尽快采取补救措施,一边破口大骂戚安这块金字招牌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一时间,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质疑、谩骂、嘲讽蜂拥而至,直接将温京律圈震颤的抖上三抖。
人人自危,往常跟戚安有过合作或有过交情的,不约而同地保持闭口不言、缄默无声。就连戚安的老东家曜河律所也只是在公司公告上布了一个声明:戚安律师已经与曜河律所解除劳动关系,律所已经委派其他律师负责戚安律师项目的交接工作。
秦慕风看见这则消息的时候,正在和手下一同讨论下午的会议怎么开,手机无意间刷到,手指倏然顿住,盯着屏幕不敢置信地看了好几眼,才相信原来上面说的的确是自己第一眼看见所理解的那个意思。
戚安翻车了?!
搞什么飞机,敬业到就差吐血的戚安也特么能翻车?这真是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
收起面部表情,眼神里闪过一丝凌厉的光,秦慕风不动声色地退出那则闻,直接给戚安拨了过去。
一声,两声,三声……直到被机械的声音提醒,那边都显示无人接听。
秦慕风眼皮啪啪啪直跳,一种不好的感觉升腾上来,深觉事情不对劲。
放弃给戚安打电话,秦慕风找到顾逸的号码,拨打了出去,顾逸倒是接的很痛快,似乎也是知道秦慕风为什么给他打电话一样,接起来听秦慕风问了一句,直接就将自己了解到的全部说了出来:
“那几个项目到底是不是戚安的问题现在其实并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向,况且一夜之间废了三个项目这种事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很蹊跷,像是有人在故意搞他。戚安就更奇怪了,一丝半点为自己辩解的意思都没有,二话没说就从曜河辞职了。”
秦慕风听了,皱着眉头,安静了两秒,随后对电话那边的顾逸说,“顾哥,先帮我准备一份聘任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