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鸭舌帽的纤瘦女人像是只游荡在夜色中的黑猫,灵活且敏捷。
她按照脑海中街道的分布,逐一排查,很快就在某处巷子口发现了目标。
她能这么快找到对方,还要感谢那头招摇的粉发。
青年坐在巷子口的墙角下,一条腿屈起,另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像是在摆pose。
“来的真慢。”青年抬眼看她,瓷白的脸上沾染着鲜红色的血迹,眼睛里充斥着不耐烦:“我还在想是谁这么没有效率,原来是你,基尔。”
水无怜奈的目光从他身后幽深的黑暗中扫过,从那里传来让人无法忽视的浓郁血腥味,如果是杀人现场,也是切开了颈动脉的那种凶案。
像是父亲死去的那天。
水无怜奈厌恶地皱紧眉头:“你把现场弄成这个样子,打扫起来很费力。”
“……”
水无怜奈绕过地上的香取晴,进入巷子里查看现场,墙壁上的弹痕边是四溅的血迹,堆叠的塑料箱上有半个血色脚印。水无怜奈踩着箱子,伸手刚好能碰到墙头,指尖也沾上了一抹红色。
水无怜奈很快再次出现,在路边的石头上蹭掉脚底的血迹,语气肯定:“人没死。”
“唔。”香取晴声音轻缓:“确实是我的失误,不过你不觉得这样更有趣吗?”
果然是琴酒手下的人,性情恶劣糟糕透顶。水无怜奈捏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
几个月前,她的父亲正是因为这些人的窃听器,才不得不自杀来保护她。
当时窃听器后的人,也像是面前的家伙一样,用兴致勃勃的态度听着他们父女痛苦挣扎,她父亲的性命也只不过是这些人口中的有趣。
“有趣?”水无怜奈声音冷硬:“你和组织失联,擅自接近苏格兰打草惊蛇,就只是因为有趣?”
“琴酒已经知道这件事了,等他回到东京,希望他也能相信你说的有趣。”
“随便他。”香取晴声音透着不耐烦,却还是没有站起来。
水无怜奈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照亮了这片光线暗淡的街角。
香取晴眯起眼睛,抬起手挡住强光,明亮的光线下他脸色透着病态的惨白,指尖缓缓向下滴着血液,在柏油马路上积起让人心惊的一汪。
“你受伤了?”水无怜奈拉开他的手,看到左肩膀上正在源源不断流血的弹孔。
弹痕上的血迹竟然是香取晴的,这家伙受了这么重的伤,却像是没事人那样坐在地上和她说话,如果她再晚一会发现,他的血都要流干了,琴酒手下的人都是和他一样的疯子吗?
水无怜奈也终于看清了对方的状态,那双银蓝色的眼瞳慢吞吞地转向她,神色涣散,明显已经失血过多,全靠着意志力才没有晕倒。
水无怜奈抽了抽嘴角:“巷子里的血不会全是你的吧?”
“……你的眼睛长得很好看。”青年口齿不清地嘀咕。
“……”
水无怜奈想起那致死量的出血量,也不再指望这家伙还能清醒的回答她的问题。
这次组织全员出动来追查组织中的叛徒,她的父亲算是最早被发现的,而苏格兰算是其中最后一个。
琴酒和贝尔摩德马上就要回到日本,就说明他们负责追杀的目标都已经被解决,其他被外派的代号成员也会像是听到哨声的狼犬,正在向猎物集结。
就算苏格兰这次侥幸从香取晴手下逃脱,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就是组织的全力追杀。
希望,他能做到她和父亲没有做到的事情吧。
#
“治疗?”茶发少女蹙眉,声音清冷:“我没有什么手术经验……而且这个出血量还有救治的必要吗?”
水无怜奈的衣服都被血液浸湿,白色的瓷砖上留下凌乱的血色脚印:“他的情况特殊,不能去公立医院,只能让你先帮忙处理。”
“是他。”宫野志保看清香取晴的脸的时候,愣了一下,反而不再推辞,开始准备手术用具。
水无怜奈的目光停驻在这位研究所最年轻的天才少女脸上,她和宫野志保见面的次数不多,只是从其他代号成员那里,听说过她的年纪虽然小,但远比大部分成人更加心思缜密。
十三岁回国之后,就直接空降科研组,接手了父母之前的研究,直到现在为止都进展顺利。
不过,这次如果不是香取晴要求,水无怜奈也想不起来到研究所找宫野志保。
因为这位手中的手术刀,大部分时候都是用来解刨青蛙和小白鼠的。
香取晴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我要……新的手术刀。”
“没有。”宫野志保面无表情地把麻醉注入他的伤口周围:“不过用过之后都消毒了,应该不会感染。”
水无怜奈被宫野志保以无菌为由支走,宫野志保小心翼翼地避开手臂的神经和血管,找到那枚子弹。
宫野志保掀起眼皮:“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能穿过锁骨,嵌进肱三头肌的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