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华丽的芙蓉帐内,滁县县令正抱着妻子安睡。
不知何时,他耳边传来一阵敲敲打打的奏乐声,好像还有人在叫自己。
生了什么事,大半夜的吵人睡觉?
县令强忍着困意,勉强从床上坐起,揉了揉眼睛。
好不容易睁开眼,这一看,县令困意全无。
只见自己面前,是一片茫茫白雾,白雾之上站满了人,也看不太清面貌。
这是什么地方?哪里来的这群人?
县令忍着恐惧,揉了揉眼睛,总算看清两个领头的人。
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一个绿脸红须的恶汉。恶汉穿着一身华丽而陌生的官袍,显得十分威严。
书生不认识,但那恶汉,县令总感觉有些眼熟。
想了一会,终于把恶汉和记忆中的城隍对上号,县令心中大慌。
再看看其他人,妈呀,一个人都没有,全都是小鬼,个个凶神恶煞。
县令差点直接瘫了,结结巴巴地问,“可是城隍大人?”
“正是小神!”城隍声音如炸雷。
县令两眼黑,强撑着问道,“可是本官寿命已至?”
想到自己就这么死了,人间繁华再也留不住,县令心中一片唏嘘,只想大哭一场。
谁知只听城隍说,“非也,大人阳寿未尽。”
县令茫然地抬起头,“既然如此,为何见了城隍大人?”
“这里是大人梦境。”城隍解释完,指着鲁逊说,“此番梦中相见,乃是这位真人有事找你。”
听明白缘故,县令先是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接着又想骂人,这没死都差点被吓死。
好在他本是一个敬神的人,这会见到真正的城隍,也更令他坚定敬神信念。
是以县令很快冷静情绪,谦虚地对鲁逊说,“真人找我所为何事?”
这人能让城隍爷作陪,肯定也是了不得的人物。况且城隍都叫真人,自己一个凡人跟着叫,肯定没错。
千辛万苦才见到正主,鲁逊有些感慨地看着县令,说道,“大人可知本县华员外一家下狱之事?”
县令不解地点点头,“本官知道这件事。”
鲁逊赶紧问,“为何要冤枉他们?”
鲁逊没有问“有没有冤枉他们”,而是绕了个弯问“为什么要冤枉”,这样只要县令作答,就能肯定了冤枉一事。
岂料县令根本不上套,而是冷静下来,看着鲁逊奇怪地问道,“真人怎知道他们是冤枉?县丞说证据确凿无误,他们一家也已在认罪书上签字画押。”
鲁逊大声道,“圣人云,经目之事,犹恐未真;背后之言,岂能全信?大人怎么就知道不是冤枉的?”
县令沉默不语。
鲁逊只好继续给压力,“我闻府衙断案,但凡涉人命之事,须要尸、伤、病、物、踪五件俱全。”
县令仍是沉默。
城隍见状,干脆好人做到底,一旁帮腔道,“是是非非,冥冥天晓,大人勿要隐瞒。”
…。
城隍的劝,明显比鲁逊的质问效果要好。
县令叹了口气,这才说到,“华员外一家,确实是被冤枉的,但我也有我的难处。”
原来,滁县的县丞有一次去华员外家打秋风,华员外恼怒县丞经常如此,一怒之下没有给钱。只此一下,县丞就记恨上了华员外家。
之后,在华府做婢女的王家女儿突然失踪,王家老头找不到女儿就来报官,告华家杀了他女儿。
县丞接到这个案子,因为有了之前的过节,干脆就把华员外一家全部下狱,连带外出赶考的大郎也没放过。
拿了华员外一家,县丞命人严刑拷打,一番威逼诱供,让华员外一家在认罪文书上签字画押,这案子就只等州府走一遍,再无翻身的可能。
县令到底是一县之长,县丞使的什么手段打的什么主意,他是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