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程延林抬手捏了捏眉心,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等下把这个季度的资料拿进来。”
安迪真的很怕他猝死,到时候公司不再需要两个秘书,他和安妮岂不是就失业了?
虽然程延林一直以来都热爱工作到丧心病狂的程度,就连半年前去工厂不小心被机器刮伤手臂,以至于流了一地的血,也只是去医院包扎完就继续回公司工作了。
但今天看起来,怎么说呢,好像莫名有点脆弱。是烧的缘故吗?
程延林在办公室待到半夜,直到整栋楼就只有他这一间办公室还亮着灯,不得不回去才站起身。
外面公共区域已经关了灯,只有电梯口的灯是常亮的。程延林关了办公室的灯,在一片黑暗中走向唯一明亮的地方。
走进电梯的时候他还在想新项目的事,等开着车行驶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后,脑海里却只剩下严拓了。
生病的严拓、投篮的严拓、打游戏的严拓、医院里的严拓。。。。。以及现在的严拓。
密密麻麻占据了他的大脑,想甩都甩不出去。
把车停在车位上,从停车场上楼的时候程延林在想能不能碰到邻居什么的,虽然他明白这个时间连流浪的夜猫都睡觉了,除了鬼以外应该谁都遇不到。
畅通无阻地站在家门口,程延林还是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就像缺了点什么。
关门的那刻程延林回过头,这一年他已经习惯对面这扇门不会再打开,被封闭在里面的空间连带着将他的记忆也尘封进去。
可现在严拓回来了,这扇门也恢复了生机,说不定哪天就在他出门或回来的时候被打开。
到时候严拓会跟他打招呼吗,像昨天那样泰然自若。
他又应该怎么回应,也淡淡说你好,然后就这么擦肩而过,像普通邻居一样?
光是这么想想,就挺窒息的。
不过程延林想得太早了,一直到一周后,他才真正在家门口碰到自己的邻居。
那天他要出个短差,回家取东西,就在开门的时候,看到了从电梯里出来的严拓。
严拓一改上周的休闲服,此时身上穿着正装,白衬衫西服裤,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脖子上贴了东西遮住了疤痕。
见到程延林他也愣了下,差点被电梯门夹到,踉跄地往前迈了半步。
程延林的家门密码就差最后一位了,但他没按,转过身光明正大看向严拓。
看看邻居也没什么吧。
严拓顶着投向自己的视线,先愣了一会儿,然后默默走到自家门口。
“找到工作了?”程延林忽然开口。
关心一下邻居也没什么吧。
严拓背对着人,拿钥匙的手有些不稳,摇了摇头,又觉得程延林可能看不到,才开口说:“没有。”
“哦。”程延林没再说什么,严拓手中的钥匙也终于插准洞,朝右转动半圈,门开了。
进门时他顿了下,但身后悄然无声,所以还是走了进去。
站在空荡的走廊上,程延林想小和尚还是看走眼了,他哪有佛根。
他贪婪,他自私自利,他根本控制不住心底的欲望。
程延林去隔壁省出差,把原本四天的行程极限压缩到两天,回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问安妮:“之前严拓离职是不是没有办手续?”
“啊?”安妮抬起头,想说他入职也没办入职手续啊。
程延林根本不管,下达指令:“叫人事联系他回来,工作都没交接完就离职,算什么样子。”
安妮摸不着头脑,转身去问安迪,小拓拓都走大半年了,有啥工作没交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