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严拓没给她靠近的机会,叫了一声妈后,就抬起手,当着她的面将手里谁也没看到的笔狠狠插进自己脖子里。
血液从顺着笔流出来,滴在地板上,将书本染成鲜艳的红色。
上一次严拓从窗户跳下去,严妈被恐惧压得跌坐在地上动弹不得,如果不是前男友强撑着打了救护车电话,她几乎要昏过去。
这次她依旧跌坐下来,但下一秒就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抱住严拓瘫软在地上的身体,慌乱中想压住他脖子上的伤口止血,又不敢碰,绝望地嘶吼哭了两声,赶紧转身摸手机打12o。
她手颤抖地都要拿不住手机,解锁了好几遍都没解锁开,狠得连抽了自己好几个巴掌才稳住手,打了电话报了地址。
她的泪水滴在严拓的脸上,嘴里一直念叨:“拓拓求求你,千万不要死,是妈妈该死,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才是该死的那个人,你睁开眼睛看妈妈一眼好不好。。。。。”
恍惚间她想起严拓跳楼前,也是像刚刚那样,站在窗边,脸色惨白,问她:“妈,我不是你的孩子吗?”
当时她说了什么,好像是说:“就因为你是我的孩子,所以我才不能看你这么堕落下去!你的命都是我给的!”
严拓低下头,那时他已经很瘦了,可没人注意到。
“为什么我只是喜欢男人,你就要恨我?”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说完他就转身跳了下去,决绝又无悔。
救护车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响彻整个小区,不少人家打开灯,从窗户边探头下去看是哪家出事了。
程延林一开始在书房没听到,结束工作去厨房倒水喝时,才觉外面乱糟糟的,莫名心中一慌。
他走过去打开门,就见对面门大敞,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影正来回忙活。
没等他反应过来,白大褂合力抬起担架,把严拓从房间里抬出来,从他面前经过。
程延林僵在原地,看见担架上躺着的严拓没有一丝生息,紧闭着眼睛,脸色惨白,像是活死人。
他又看到严拓身上的衣服脏了,似乎被什么东西染红了,鲜红得刺眼。
程延林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腿软到无法站立的感觉,他扶着墙,硬撑着才没倒下去。
他在心中告诉自己要冷静,甚至没觉自己的嗓子已经不出声音,脸色不比濒死的严拓好看到哪里去。
救护车只能坐一个人,严妈上去了,程延林慌乱下了楼,没敢自己开车,打了出租车去医院。
他大脑一片空白,甚至都不记得怎么到的医院,只知道自己站在抢救室门口,呼吸都快窒息。
他想自己就不该让严拓回家,应该把他放自己眼皮底下,24小时看着。
脑海里闪过严拓脖子上插的笔,他想这小子对自己下手真狠,不疼吗。
一想到这里,程延林又站不住了,脱力地坐在地上,心慌得连心脏都不知道该怎么跳了,咚咚咚乱跳一气,差点要从胸腔炸出来。
他开始掏手机,给认识的医生打电话,给所有能扯得上关系的人打电话。
他想如果这家医院治不好就转院,甚至连转院的医院都联系好了。
如果严拓的情况不支持转院,就请专家来飞刀,幸好他有钱,再贵的专家都请得起。
程延林知道自己在做无用功,严拓就在眼前的抢救室里,也许等下医生就会出来判定他的生死,无论他现在找再多医术高明的神医,也都得先等审判完再说。
可他没办法就这么坐着干等,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想到朱雪,朱雪是医学世家出身,但她自己叛逆,从小厌烦医学的一切,所以义无反顾地挑了个完全不相干的行业。
朱雪接起电话的时候本来想对程延林冷嘲热讽一番,却在听到程延林抖的声音后沉默了。
过了十几分钟,院长带着两名专家过来进了急诊抢救室,院长是朱雪的舅舅。
朱雪在半个小时后赶到,高跟鞋踩在医院的大理石地砖上,出清脆的声音。
她站在程延林面前,低头看他狼狈的模样,扯了扯嘴角说:“程延林啊程延林,你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