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门外坐了片刻,就见木门吱呀一声拉开,那干瘦男子呜咽着退了出来,一下又跪倒在地,叠声道:“多谢大巫!多谢大巫!小人这就寻婆娘前来,给大巫使唤。”
他怀中并未抱着孩儿,显然患儿还留在室内,看来是病的不轻,要留下照看两日。一个男子留下陪伴自然不妥,要□□子前来。
田恒见他这副模样,上前一步:“小声些,莫惊了人。”
那男子似才现这这高大壮汉,唬了一跳,倒是收了声,又狠狠叩了几个头,才跌跌撞撞跑出门去。
田恒也不管那男人,迈步进屋,就见妻子跪坐在榻边,正专心施针。那孩儿已经醒了过来,身上也不再抽搐,就是病怏怏的,看着仍是可怜。
知道子苓喜爱孩儿,田恒也不打搅,坐在一旁静候。又过了小半刻,施针的手才停了下来,楚子苓俯身摸了摸男孩的额头,轻柔的对他说了句什么,这才起身。然而不知是不是起的太急,身形竟然一晃,没能站稳。
一只手自后方伸来,稳稳扶住了她的手臂,田恒眉头紧蹙:“可是累了?”
都是那巫缓天天来搅,让子苓没法好好歇息!
楚子苓可不知身边人的想法,捂着胸口压了两下,才下压突如其来的恶心。怔了怔,她伸手搭在了自己腕上,片刻之后,神色有些复杂的扭过头,看向自家夫婿。
见楚子苓面上神色不对,田恒心头忽的一惊:“怎么了?可是病了?”
说着他就想拦腰把人抱起来,楚子苓赶忙止住,摇了摇头:“不是病,是有身孕了……”
毕竟是医生,楚子苓前些日就已经觉出不对,但是没有表证,不敢轻易下结论,生怕自己料错了。然而现在,是不会错了。
因为屋中有病人,这句话说的极轻,田恒却跟被雷劈了一样,傻在原地,连伸出的手都僵的收不回来。
见他这副傻样,楚子苓“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心头的忐忑被人分享,倒是轻快了几分。田恒则猛地回过神,想要抱人,又不敢乱动,手在空中晃了半天,终于颤巍巍落在那平坦的腹上,连一份力道也不敢用。
“真,真的有孕了?”这腹部明明还平坦的可以,已经藏了个孩儿?田恒只觉脑中嗡嗡,又是狂喜,又是担忧,连话都结巴了起来。
“自然是真的,你不信我的医术吗?”楚子苓挑眉反问。
“信,自然是信的!”听到那嗔怪,田恒面上的喜色终于炸了开来,嘴角都要裂到鬓边了,“有孩儿了!我的孩儿!”
这副喜不自胜的模样,何等的具有感染力,楚子苓也笑了出来,轻轻扯了对方一把:“小声点,这边还有病人。”
田恒的面色却猛地一肃:“你有孕在身,怎可操劳?对了,把这小儿交给巫缓,他定然甘愿!”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楚子苓哑然失笑:“只是有孕,连怀都未显,何必如此紧张?这孩子还需的我来治,以免落下病根。”
暑风是有一定几率留下后遗症的,否则她也不会留下他就近看护。
田恒却不答应:“若是染了病气怎么办?不可行险……”
“田恒!”见他这模样,楚子苓忍不住连名带姓叫了出来,目光平直注视着对方,“我是个医生,知道轻重,你须得信我才行!”
她可不想这个任父亲患上恐慌症,把她关在屋里。怀孕当然要小心,但是不意味着她就成了个废人,相反,适当的运动和工作能够保持体力,帮助她撑过鬼门关一样的生产时刻。若是田恒失了分寸,对于两人都有害无益。
被这一声喝止,田恒眨了眨眼睛,半晌才深深呼出了口气:“我心有些乱……”
他的心从未这般乱过,狂喜,担忧,惊慌,几乎无法自控。他曾想过两人的孩儿,却未曾想直面之时,会成这副模样。
楚子苓笑了,上前一步,倚在了对方胸前:“还是几个月呢,不急,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总要寻个居所,要让你和孩儿安居,还要寻几个可靠的婢子伺候,最好再寻个助产的妇人……脑中乱哄哄一片,田恒却无法自控的伸手,把她锁在了怀中。
当熟悉的药香飘在鼻端,怦怦心跳终于缓缓慢了下来,他低头吻了吻妻子的顶,也无声的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就是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