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崩,楚宫将换主,数不清的公族奔走,重臣更迭。一团混沌中,只极少数人知道,内宫还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私逃之事。王后动怒,降罪瞳师,并派兵马四处搜寻,只为一人。
“真是未曾料到……”屈巫也有几分感慨。谁曾想,那巫瞳竟有如此胆量,趁着大王驾崩,内宫大乱时,放走了本该成为殉葬祭品的巫苓。王之瞳师也敢如此,怎能不让王后动怒?
他的感慨,一旁亲随可无法感同身受,不由急道:“小人要不要也派些人……”
“不必。”屈巫抬手止住了他的话,“现在出手,反惹人生疑。”
在王后面前刺巫瞳一句,不过举手之劳。但为此事专门派出人手,未免可疑。
“那若她猜出了家主与郑姬之事,说些什么……”亲随仍惴惴不安。巫苓可是出宫了,不比从前。若走漏什么风声,岂不平添麻烦?
“能在王宫中杀人出逃,谁还会信她?况且区区风闻,能耐我何?又有谁人会信?”屈巫挑眉反问。
他可是谏过大王,直斥夏姬不详的人,谁会相信他跟夏姬有染?若真传出了些什么,夏姬归郑,怕只会更加容易。
而巫瞳为个小小巫医欺瞒王后,祸乱宫廷,实在大逆不道。王后寻到那巫苓,也不过杀了泄愤,哪会听她胡言?倒是助巫苓出宫的,未必只有巫瞳一个,与其追着那巫医不放,还不如提防身后之人。
看来出奔之事,不能再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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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公孙!这些人怕是寻错了地方,当向王后禀明啊!”
刚刚传来楚王驾崩的消息,就有一大群如虎似狼的楚兵冲入府邸,翻箱倒箧,四处搜寻,说是要拿那出逃的巫苓。
石淳急的头都白了,巫苓不是早就入宫了?而且还是公子侧举荐,又跟他们有甚关系?都怪公孙一时心软,中了田恒的诡计!之前派人入宫劝说巫苓,没过两日,巫苓便遣走郑府送去的仆妇,趁乱出逃,真让他们百口莫辩……
等等,石淳突然一个激灵,莫不是那田恒劫走了巫苓?田恒是个猛士,又惦念巫苓的救命之恩,真做出什么,也未尝不可……
“公孙,不如去寻许大夫……”
石淳的话才说出口,郑黑肱便厉声道:“家老慎言!”
石淳一噎,好悬没背过气去:“公孙,此事非同小可,怎能坐视他人陷害?”
“陷害?”郑黑肱面上肃然,“若吾能,也要助巫苓出逃的。知恩不报,非君子也!”
石淳说不出话了,以往温文尔雅的公孙,竟然露出这等表情,倒有几分家主的气势了。若是当初在郑国时,他能如此果决,说不好也不会被派到楚国为质。
长叹一声,石淳终究道:“只是如此,公孙怕难归郑了。”
楚王山陵崩,定要告丧诸国。此刻才是诸质子归国的最佳时机。像那宋大夫华元,已走通门路,即将归宋。而他们却被囚在楚地,不知何时能归。
若是以往,郑黑肱此刻怕已经露出哀伤神色,然而今日,他只是笑笑:“无妨。吾身体康健,多住几年又怕什么?”
看着那人淡然神色,石淳终是躬身,拜服在地。
也不管仍在搜寻的兵士,郑黑肱转身回房,一道娇柔身影立刻迎了上来。
“君可是要为难公孙?”密姬两眼含泪,心急如燎。她亦知道楚王驾崩,王登位,若是欲对公孙不利,可如何是好?
郑黑肱安抚的笑道:“无事,只是寻些东西。”
并没有说要寻的是什么,他拉着密姬走到窗边,在能看到窗外景色的矮榻上坐下。被夫君如此牵着,密姬心中惶恐稍退,眸中亦多出几分倾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