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惑地问:“怎么说?”
她知道其中肯定出了什么问题,但儿子不就该这么说,作为父母的,怎么会不爱自己的孩子?怎么会想孩子死呢。
“方得丽对罗家充满怨恨,宋局长又宠她,长久下去,罗家肯定得不了好。新来的警察局长再贪也有个度,总不会一开口就是十万大洋。”
罗老太太给小儿子擦嘴角的口水,“那家明应该很快就可以出狱!老爷,你分家的章程弄好了吗?”
其实还是有的,但对罗家而言,若是动了这十万,定会伤筋动骨,牢狱之灾罢了又不会死人,真没必要。
监狱的日子难熬,幸好阿明三天两头送美食过来,不仅是狱卒,就连里面的犯人都沾光,他的日子终于比刚进来时好过多了。
抱着小儿子的罗老太太气急败坏:“徐氏,你说清楚,为何账房那里说你支了两百块大洋……家明,要好好教训你婆娘一顿,真不像话,她居然花了那么多钱!”
虽是如此,但三丫仍是没有觉得心里有多好受。
罗老太爷冷笑一声,“罗河县可不像榴花镇四面环山,山路窄,河道浅。”他味深长地道,“这年头兵荒马乱,现在还太平的地方以后就说不定了。”
于是,徐氏莫名地成为罗家明心中唯一的真爱。
罗老太爷以为儿子会很高兴能出狱,对他这个劳苦功高的老父亲感恩戴德的,结果他眼里没有一点对父亲的孺慕之情,自己没付那十万大洋,害他坐了近两个月的牢房,这孩子果然是怨上自己。
躺在薄薄的稻草上,罗家明拉了拉身上厚实的衣服,如果不是衣服够厚,他可能会冻得生病。
罗家明冰凉的心开始升温,温柔的妻子、可爱的女儿,上天对他还是厚待的。
“家明,去去晦气,日后一切会好的。”
以前他嫌弃徐氏不像牡丹风情、何三娘风流,可他进监狱后,只有妻子偷偷派人送衣物跟食物给他。
他出监狱后,只简略的梳洗了一下,回榴花镇的路上又弄脏了。
“不对,爹应该先去吃饭,爹肯定饿了。”
罗老太太被二儿子指责得心都要碎了。
“爹,我让人给您端水洗澡。”
罗老太爷讪讪地解释:“家明,那姓宋的不是东西,爹跟他周旋了两个月,花了五万大洋呢……原本要十万大洋的……你也知道,咱家哪有这么多钱?”
罗老太爷眼里露出精光:“你真以为姓宋的去罗河县是好事?”
**
他翻了个身,在距离庄哥最近的地方睡下。
庄哥喝醉后,便成了话痨,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三花猫喵了一声。
所以她迫不急待地想要赶紧分家。
二儿子将近两个月不在家,家里不知有多安静,她只觉得心不烦头不疼,睡得不知多香。
罗老太太大惊:“怎么回事?你爹不是让人给送吃的喝的?徐氏咋多此一举?”
罗老太太将翻不过身的小儿子翻过来,罗天赐傻乐地吐着口水泡泡,看得罗老太太怜爱不已。
四个女儿簇拥着罗家明,关怀的话一句又一句,温暖他备受挫折的心。
几个丫站在旁边,嘴里叫着爹。
罗家明赶紧挤出笑容:“抱歉,吵醒你了!庄哥,我家下人明天会送烤鸭和酒过来,到时咱们喝一杯。”
罗家明气愤不已,眼里隐约可见泪光:“根本没有人来看过我,更没人给我送过东西!娘啊,你真是心狠,对我不闻不问的,要不是徐氏挂念我,拿钱贿赂狱卒,我早就被打死了……我知道了,你们就是想我死,给这小兔崽子让路!”
众人觉得有理,对罗家也没什么怨言。
这两个月,罗家明没剪过头发、剃过胡子,更没洗过澡,整个人显得又脏又颓废,被头发遮住的眼神阴霾森戾,看得罗老太爷心里发凉。
“怎么?睡不着?”黑暗中响起声音。
他现在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想念,想回家看妻子女儿。
“再说了,你怕没人传宗接代?这还不简单,找个上门女婿,你自个盯着,还省得女儿嫁出去受苦……”
直到一个愤怒的声音打破他平静的家庭生活。
为了这两百大洋,罗家几乎闹翻了天。
又过半个月,罗老太爷在撒出五万大洋后,跟宋局长之间的对峙终于有了结果。
“庄哥,我都戒酒了。”罗家明叹道,“我现在懂了,女儿再不好也是自己生的,弟弟再好,也是跟我抢父母抢家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