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安静地倾听,对此并不奇怪。
“大丫,去给你娘做碗面条。”罗老太太没好气地吩咐,“多搁两个蛋,多放点香油,做好后告诉我,我来端,你们不许靠近。”
“还是咱们小镇舒坦,前面有几座大山挡着,想来搜刮的都嫌腿酸。”
说到这里,少女很愧疚,“对不起,我知道我很烦……”
那么多人都那样说,证明自己的想法是不对的。
她指挥道:“不成,你们现在给我去祖宗面前跪着!求祖宗保佑你们娘亲肚子里的孩子是弟弟。”
二丫呆呆地看着妹妹脸上的脏污,越看手越痒。
“我知道很多任务者对我的想法不屑,他们觉得我应该杀伐果断,你既无情我便休,而非像现在这般纠结痛苦……可那是我的亲人!”
她知道相公天天去怡红院是因为心里苦,他不能面对生不出儿子的痛苦,才会流连在酒色之中。
她知道,若是母亲生不出儿子,对于这个家、对于母亲而言意味着什么。等再过几年,她就要相看人家,届时等她嫁出去,娘家没有弟弟,她定会被瞧不起,被婆家欺负时,都没人为她撑腰。
少女惊喜地瞪大眼睛,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她们换个活法,即使我娘的爱那个男人胜于爱儿女,我还是希望她能拥有幸福……”
她的年纪最大,懂得的事情也很多。
她们奶说,看到脏的地方就要清扫,看到妹妹的脸脏了要擦。
二丫神色木木地将柴禾丢进灶里。
“大城市也有大城市的难处,有钱人都被搜刮得受不住,今儿来一批兵要钱,明天来一批货物要物,再有钱也经不过这么造啊。”
“有道理,那些乱兵是打不过来的。”
罗家是榴花镇数一数二的人家,但罗老太太节俭,不允许她们浪费粮食。
就在这时,酒楼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
说到怡红院,一块儿喝酒的男人猥琐地对视一眼,话题立刻偏了,什么牡丹娇艳、芍药清纯、玫瑰美丽……
大丫摸摸妹妹的脑袋,忍不住叹气。
可是她无法放任……
榴花镇最大的酒楼,大堂里有穿着长衫的男人们,边喝着酒边聊天。
她小声地嘀咕着:“娘一直在喊疼呢,她没事吧?”
厨房很闷热,刚才三丫实在坐不住,她就给妹妹一个烤红薯,让她出去吃,只是没想到妹妹竟然会去找娘。
大丫赶紧应下。
蜿蜒的河水流淌过南方一个偏僻的小镇,仿佛一条玉带,给多情的江南小镇增添一份旖旎。
“你自个吃吧。”大丫心不在焉地说,“娘正在生弟弟呢。”
少女默默地流泪,那些任务者见到她时,都说渣男贱女就该锁死,让他们来做任务,他们一定会忍不住拳打渣男、脚踩贱女,闹他个天翻地覆。
女人到哪都是苦,作为稳婆,她见过太多生下女儿后就被婆婆和丈夫轮流指着鼻子骂的产妇,过分点的,那些刚生下来的闺女都不给你看一眼,直接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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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别的,就为了这女孩初心不变。
山路难走,崎岖不平,又不是什么交通要道,只能走水路,偏那双溪河说是河,其实就比溪大不了多少,它的河床低,大点的船都进不来,也就榴花镇这点油水,实在是划不来。
二丫呆呆地看着老太太,“阿奶,要是妹妹……”
屋子外,五岁的三丫咬着自己脏兮兮的手指头,担心地探着头。
其实她也想娘了,这几个月娘的身体不好,只顾着肚子里的孩子,都没怎么理她。
二丫的脸蛋瞬间肿起来,嘴里都是铁锈味,整个人都懵在那里。
她揉揉眼睛,一脸要哭不哭的,娘都好久没陪三丫玩了。三丫的年纪还小,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一直都是娘亲陪着的,突然间娘亲不陪她,她对娘亲想念得厉害。
黄稳婆看着床上的产妇,眼里露出同情之色。
“四小子不是从平锦市回来吗?那里的日子真不太平,听说好几个有钱人想搬到咱们镇子呢。”
一阵热闹哄哄的。
她举起手里的烤红薯,红薯皮烤得有点焦,她的手指头都变黑了,又用脏兮兮的手又往脸上抓,导致小脸上也是一条条黑的灰的痕迹。
产房里,罗夫人徐氏的嘴唇都要咬出血来,她死死地抓着枕头,按照稳婆说的吐气和吸气。
若是他们有钱,能将她们全包下来云云。
“第四胎,该不会又是个闺女吧?”
二丫慢吞吞地掏出手帕,一点点地擦去三丫脸上的黑灰,哪知却越擦越脏,都擦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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