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十日,淑妃的身体方才好转。
当她回到皇宫,仿佛没什么变化,但这大病一场,似乎抽走了她所有的精神气。
老皇帝对她更好了,各种赏赐如流水,淑妃面上笑着,只是这笑不入眼,对待皇帝和平日差不多,只有贴身伺候的宫女发现她的敷衍。
贵妃听说她回宫,特地过来看望她,不禁被吓了一跳。
“这才几天,你怎地瘦成这般?”
淑妃靠坐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你是故意气本宫来的吧。”
贵妃坐在床前的绣墩上,不解地问:“太医说你是郁结于心,你这是有什么看不开的?”
整个后宫,淑妃都快独宠,老皇帝有什么好东西都往她宫里送,相比自己只有一个贵妃的名头,淑妃过得十分滋润,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淑妃不作声,良久喃喃道:“那非我所愿,得到亦不欢喜,失去亦无可惜。”
贵妃美艳的脸上满是迷惑,“非你所愿就非你所愿呗,去找自己所愿的东西就好。”
像她看得多开啊,狗皇帝不爱自己,那她也不爱皇帝呗!她爱阿福多好,阿福会天天给她做好吃的,有危险会第一时间挡她面前,她都跟娘说好了,认阿福当妹子,过两年将她嫁出宫去。
淑妃心下苦笑,只怕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如愿了。
一进宫门深似海,皇帝这种生物,不让你殉葬就是明君了,想要改嫁?等下辈子吧!
贵妃问不出淑妃的心事,只得怏怏离开。
“阿福,你看宫外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买回来。”贵妃吩咐道,“宫里有趣的人和事还是太少了……啧,有什么想不开的,就去折磨别人呗,折磨自己算什么!”
要她说,最好去折磨狗皇帝。
阿福配合地点头,“娘娘说得对。”
看到淑妃那般,她实在头疼,不像贵妃,好吃好喝,再给几本有趣的话本子,就能安然的在殿内度过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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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儿子死多了,就连七皇子、八皇子这样的人渣也显得珍贵起来。
七皇子和八皇子的母妃是同族姐妹,当年姐妹俩是一起进宫,连怀孕都是一起怀上的,七八皇子不仅是同一天出生,更因母妃是姐妹,兄弟俩容貌极为相似,不知情的人,都以为他们是双胞胎。
姐妹俩在宫里的感情好,一起伺候老皇帝,一起琢磨他的喜好,还真琢磨出点什么。
这些年,她们虽然因为年纪大了,老皇帝不怎么来她们宫里,但该给的尊荣还是给的。
七皇子和八皇子看到父皇难得对他们慈眉善目的,受宠若惊之余,顿时有些飘了。
安抚好小姑娘,她面色严肃地道:“郑妹子,接下来你得听我的。”
和老皇帝喜欢白幼瘦不同,他们喜欢丰满点的女人……
然而此时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桃桃抱着昏迷不醒的淑妃边哭边诉说七皇子和八皇子的暴行,满脸都是泪,不过口齿依旧清晰。
就连她夫君去青楼的理由都是她生不出儿子,他心烦,去青楼是为了解忧。
淑妃绝望地流着泪,“本宫虽不是皇后,但也是皇上的妃子,没想到……你们竟然连庶母都不放过……”她捂住脸,绝望地哭出声,“本宫没脸见皇上了!皇上,臣妾不活了!只愿年年桃花花,皇上念上我一回……”
“你叫桃桃,真是可爱的名字。”七皇子喝得有点醉,嘴巴直往宫女身上拱,“哎呀,桃子熟了呢。”
他们赶紧松开手,淑妃身体一软,轻飘飘地摔在地上,直接晕了过去。
外臣心里也跟着大叫,大凉皇帝,您的儿子死的死、残的残,不死不残的都有毒,太子也没立,您现在死的话,只怕天下会大乱的!
淑妃赶到御花园,然后眼睛一闭,直接撞了上去。
郑医女比尹婆婆要年轻许多,看着二十出头。
尹婆婆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郑妹子,你走错路了,你再这般,官府迟早找上门来!届时你让阿圆怎么办?”
另一边,难得关心七皇子和八皇子,表达完一腔父爱的老皇帝心里琢磨着,这次一定要将两个儿子好好教着,让他们将来能顶上事。一番计较后,老皇帝难得心情颇好地去接见外臣,然后就听说七皇子和八皇子在御花园调戏了自己的妃子,妃子不堪受辱正准备以死证清白时,不禁一口血喷在外臣脸上。
尹婆婆也不去打扰她,悄悄跟在一个病人身后进去。
叫桃桃的宫女两眼含泪,敢怒不敢言。
成年男子找不到媳妇会乱,拐卖妇女的事情多了,官府会头疼,郑妹子路走窄了。
桃桃继续嚎哭:“娘娘啊,被调戏不是您的错啊,只怪您生得太美貌……您不要想不开啊,畜生喝醉了喜欢乱咬人,人哪能跟畜生计较啊。”
尹婆婆神色平静:“别人想抢你家财时,什么理由都不用找,如果阿圆是儿子,说不定你们连命都没了,谋财害命的事可不少。”
等小姑娘进里屋,尹婆婆方才叹道:“你看着也不像重男轻女的,为何会传出送子娘娘的称号?这都生儿子不生闺女,日后男子上哪找媳妇?”
尹婆婆在旁听了许久,面色越来越严肃。
郑医女喝了一口茶,许是点心太甜腻,配的茶就分外苦些,她只觉这茶真是苦到心里。
“几块石头垒成或砖头砌成女婴观,将女婴放里面慢慢饿死,或冻死,或被野兽吃了……女婴观做得越来越大,里面可以放好几个,前面女婴的尸骨未化,后面又塞了新的进去……”
郑医女笑了笑,“她正在换牙呢,本来挺爱笑的,怕被人看见就不肯笑了。”
和她一起的宫人见势不对,赶紧去通风报信,还在床上躺着的淑妃得知这消息,顿时暴怒无比,气得直接跳下床。
幸好她有些医术,才能将女儿养大,更幸运的是,从天而降的一本神奇医书,让她医术大涨,尤其是治妇人病十分擅长,渐渐留下好名声。
屋子里,脸晒得又黑又干的郑医女正柔声地对一个面色惶恐的妇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