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民官上前说明情况,希望戴克里先能够让公民中没有战斗力的嗣人、幼崽进入宫殿避难。戴克里先将他们收容在宫殿前的广场内,但是大门只是一层薄薄的金属栅栏,平常只做装饰用。
腓力气愤地质问第二十五近卫军团的指挥官,天王姓的清渊:“凭什么不让我们换防?”对方趾高气扬地答道:“我们听说,你们中有杂种子对王的政策不满,要趁着瘟疫肆虐之时刺杀王上!”她们对话间,第十九编队也开进了市政大广场。跟在后面的还有大量的飞行学院的预备役生员方阵。她们在市政广场上黑压压地站着,大部分人不明白生了什么,但是她们年轻的脸显得很兴奋,仿佛被人群中的某种情绪点燃。
一个穿着预备役生员制服,却显得很年长的人,站起来,道:“海然万岁,打倒外邦杂种子!”
她的声音像是在一杯低温却还没结冰的水中,投下一粒石子,隐藏在水下的情绪迅凝结、增长、爆。“肮脏的杂种子,是他们带来了瘟疫!”“瘟疫,滚出海然!”“驱逐杂种子,保卫海然!保卫国王!”
预备役生员方阵黑压压地涌来,怒吼声在市政大广场上回荡。被驱赶至此的杂种子逃难的居民们非常恐慌,开始向皇宫方向后退。预备役生员中有人用石块朝他们身上掷去。
“清除瘟疫!清除瘟疫携带者!保卫海然!保卫国王!还我自由!”
“清除瘟疫!保卫海然!驱除6上人!”
“驱除6上人!”
“打倒杂种子!”
伪装成预备役生员的流民编队趾高气扬地走过市政大广场,以威胁的语气朝聚集在皇宫前的六个整编方阵示威,示意要她们喊出同样的口号,以表示臣服。在这股巨大的浪潮中,人人自危,又不知道生了什么,所有人想被巨大洋流冲刷的沙丁鱼,只能焦虑地原地打着转儿。
腓力的十七编队阿玛颂的眼睛中透露出恐慌。清渊也完全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她隐隐觉得,好像她们都被骗了。不管起始的情绪是什么,也许是对于瘟疫的恐惧,也许对于戴克里先反应迟钝的不满,但这都不重要了,这股群众的狂热已经把所有人都推入一种无法自控的激流中,要么被裹挟进去一起燃烧,要么被恐惧之火催得站立不稳。
“打倒杂种子!”第二十五近卫队中有士兵忍不住,跟着喊起来。清渊给了她一杖:“闭上你的嘴!我们的任务是保卫宫殿和朱雀大道,他们说什么跟我们无关!”
混乱中,从驻防营调集来的第十九编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也许是内心的恐惧和服从,虽然她们编队中有近一半的杂种子,突然跟着喊了起来。外面的人潮继续喊着:“枪口一致,打开宫门,驱除6上人和伊们的孽种!”
“驱除6上人,打倒杂种子!”
“列队!”清渊道,第二十五军团迅以宫殿和摄政堂的高墙为依托,列成方阵,“我们被骗了,看来只有有人想浑水摸鱼是真的。”腓力道:“没想到,我们还有共同拱卫海然的一天。也许要上军事法庭了。”
“乌合之众的这种情绪的集体高涨是没有办法平息的,除非演变成暴徒的狂欢。还有一种方法能让她们清醒,那就是恐惧。”
等离子流的暴击,蓝光,海水被电离出噼啪声。
清渊、腓力以“伤害同类罪”,被执行工蜂化(死刑)。
苏智、星张带领主力卫队,调查此次叛乱,逮捕大批参涉其中的贵族长老。
克军躲在苏智庄园的时候,听到了伯里克利病危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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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不能下水。”占朔提醒她。在占朔的帮助下,由占望带领,克军和梅司乘船到达萨宾沙洲。
伯里克利已经几乎完全变成一具钢铁尸体,她昔日骄傲美丽的冰蓝色鳞片开始失去颜色,变成一种可以被锈蚀的钢灰色,她皮肤斑驳,红黑交映如同一块烧着、表皮被空气的低微结出灰壳的炭块。
“不要碰!”医官提醒克军。庞培已经按照占朔的指导,把所有活着的阿玛颂和硕人全部由海底堡垒迁回海上城市,并且出动军队,不许生病的人接触易感者。“杂种子的确几乎能够自我康复,只有纯血子损失惨重,恢复者有一半,亡者三分一,还有六分之一落下了残疾。”
伯里克利喉头微动,出嘶哑的声音:“克军,克治是对的,我们都是工蜂,我们不过是造物主的工蜂,造物主要的只是我们的蜂巢……我就要见到他了,你替我……”
她死了。
医官把两块金币放在她眼睛上。
一个月后,萨宾沙洲瘟疫结束。屠鲁因参与谋划叛乱被捕,公民大会判处流放;白三条瘟疫病死,占朔增补继承家族长老席位,三个月后,海然瘟疫结束。克军按照伯里克利的遗言,临时担任海然阿玛颂军队领。(熙宁四年1o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