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车的过程中,我不放心地叮嘱了好几遍:「你答应过我的,尽量不要打架,一定要安全回来啊。」
看我浑身紧绷,如临大敌的样子,他唇角勾起弧度,模样很不正经:「放心,还没亲够你呢,保证完成任务,安全回来。」
坐上车后排,车子渐渐驶离路边,我看到池修手抄在兜,用唇形说了两个字。
「等我。」
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我一路胸口沉闷,心神不宁,都到家楼下了,又毅然决然地打车返回去。
赶到后巷的时候,就看见了地上的铁棍和沿路一地的血迹。
找了半天,一个熟悉的人影都没有。
我大脑一片空白,浑浑噩噩,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耳边不停地传来周围人的议论声。
「刚才这里十几个人打斗,用得这么粗的钢棍。」
「好吓人。」
……
我崩溃地蹲下身子,手里握着手机一遍又一遍给池修打电话。
对面一遍又一遍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那晚过后。
这个电话,再也没接通过。
8
如我所想,池修出事了。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
挑事者是近几个月来,频繁游荡在各个学校附近劫财劫色的社会混子。
此事一出,学校加强了安全保卫工作。
我按例上课、学习、吃饭,每天一放学就会往二中奔去,到处打探关于他现状的消息。
可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一个星期后,某天下自习放学。
刚出校门就看见有一个熟悉的人在等我。
程寅。
我恍惚了一阵,感觉很久都没有人来这等过我了。
找了个马路边的石墩上坐着,我尽量平静地问:「那天,到底生什么事了?」
程寅顶着脸上大大小小的瘀青伤痕,从烟盒里抽了根烟点燃:「那天,我女朋友被那群畜生欺负,我上去就跟他们干了起来,后来池哥带人来了,一开始是占上风,可后来被暗算了,他们团伙带着钢棍有备而来。
「当时池哥让我们先走,他殿后,最后……他的背部,肩膀,头部都受到了猛烈的击打……」
他低头流泪,自责不已:「是我连累了他……」
我没勇气再听下去了,声音急切:「那他现在到底在哪里?情况怎么样?」
「上周在医院住了几天,后来就被他父母接到外地医院治疗了,听说情况不是很严重,就是需要很长的时间好好休养。
「只是……」他抹了把泪,面色沉重地看向我,「他大概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什,什么意思?」我声音颤。
「他父母已经给他转学去了外地。
「想来,你应该还不知道池哥家里的情况吧,他父母从小就把他丢在这,交给爷爷奶奶抚养,成长过程中,没给过多少疼爱,一直都是漠不关心的态度。
「后来,池哥开始叛逆,睡觉逃课,打架斗殴,其实本意也都是为了获取他父母的那一点关心,可结果呢,呵,只有数不清的唾弃和辱骂。这一次闹出这么严重的后果,他父母是绝对不可能再让他回来了。
「所以,周依依,别等了,放弃吧。」
我不敢相信,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你现在能联系上他吗?」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联系不上了,他手机应该是被他父母控制了。」
听到这句话,我彻底绝望了,整个身体被抽空,快要呼吸不过来。
「好好学习,好好考大学。」
程寅嘱咐完,就走了。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内心涌起怎么挣脱也挣脱不了的无力感。
在某个未知的时间,某个未知的地点,命运的齿轮暗自转动。
我和池修,好像不能够再同路了。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