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诚听出些不对劲来,“爹,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窦一德不答,却含笑看着儿子床顶上新安的吊环,问,“这又是灵丫的鬼主意吧?”
窦诚清瘦的脸上有些赧颜,低声道,“她说我老坐在屋里,没怎么活动对身体不好,就想了这个主意。爹,我这些天按她说的试了试,真的有感觉耶。爹您看看,我胳膊上是不是壮实多了?”
他说到后面,眼睛里已经闪出动人的光泽,伸臂展示着自己胳膊上的肌肉,和父亲分享自己的快乐,“灵丫还说,过些天,再给我做副新拐杖来。她说,我说不定还可以试着站起来走走。爹,您说这可能么?我简直,简直都不敢相信,她那小脑袋瓜里怎么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窦一德一直含笑听着儿子说话,直等他说完,才突然来了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灵丫虽好,可是年纪太小了些。”
窦诚脸色微变,“爹,您什么意思?”
“你一向是个聪明孩子,爹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
窦诚尴尬的别过脸去,目光却不经意间又落在窗外那对踢键子的小姐妹身上,略顿了一顿,他异常艰难的开口了,“爹,这种事……不好。”
“诚儿,你就当可怜可怜爹,行不行?”窦一德的表情忽地变了,此时的他,没有身为商人的精明和气,只有身为父亲的深沉忧思。
窦诚无话可说了。
窦一德的目光落在窗外的钱彩凤身上,自顾自的说下去,“凤儿是个好姑娘,聪明,对做生意有兴趣,而且也有天分,她比灵丫泼辣,但不如灵丫心思沉静。你性子好静,和灵丫可能更合得来,但要论起做夫妻,却是跟凤儿更加合适。你相信爹,爹这么大年纪了,不会看错人的。这会子正好他们家欠了咱们家这么大的一个人情,如果爹要开口说什么,正是最好龖的时候。”
“爹!”窦诚忍无可忍的开口了,“可是咱们这样做,会不会太落井下石了?人家正是遇到困难的时候,咱们帮一把不是很应该吗?”
“那咱们的困难又有谁来帮忙?”窦一德有些生气了,“难道你认为爹是坏人,帮忙就是想着陷害人家吗?你是我的儿子,我是给你讨媳妇,给自己选儿媳妇,你以为爹会拿这种事情随随便便的开玩笑?诚儿,你现实点好不好?”
他痛苦又无奈的看了儿子的双腿一眼,“你已经十七了,要是寻常人家,已经可以成亲了。爹知道,你是个心气儿高的孩子,若是随随便便找一个乡野村姑,难道你能甘心?可是好龖的又实在轮不到咱们,爹是看你跟钱家两个丫头相处得还不错,才动了这个心思。你要是实在接受不了,就只当爹做一回卑鄙小人吧。”
窦诚还欲再说,却见窦一德已经起身出去了。少年的心中一黯,林大婶已经将养得差不多,今天准备回去了,看来爹是早打算好,要跟他们夫妻摊牌了。
但如果可以,他怎会接受这样的事情?重重的一声叹息,从少年单薄的身体中出。他懊恼的捶打着自己残疾的双腿,无奈而又悲怆。
……
客房里,听完窦一德的话后,钱文佑和林氏都怔住了,二人对视一眼,久久没有说话。
见他们意外而又为难的神色,窦一德满面羞惭,“我知道,你们心里现在肯定在恼我,骂我不仁义,竟然开口跟你们提出这样的事情。但请你们不要动怒,先听我把话说完。”
说起往事,窦一德满是叹息。
窦诚小时候原本也是个好好龖的健康孩子,只是在他一岁那年,他娘跑出去看戏,把他一人扔在家里,结果屋子里的炉子着了火,把孩子的双脚给毁了。
他说着,已经忍不住掩面而泣,看着钱文佑夫妇真心同情。可窦一德要的是他们家的彩凤,如果他们答应的话,女儿一辈子就得跟个残疾人一起生活了,这其中的难处是外人难以想象的。
怎么办?窦家确实于他们有恩,要不是有他的鼎力相助,可能林氏和孩子都保不住了。可这份恩情,难道要拿女儿的终身幸福去偿还吗?
(接下来,钱爹的日子开始不好过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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