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宿溯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里的杀戮是卫南漪做的。
他稳住了心神去看卫南漪:“你杀了他们?”
“嗯,我杀的。”
卫南漪的反应很平淡,那双眸子里完全看不到对生命的怜悯,这不是传闻中的她,起码不是那个被称为神女的她。
卫南漪将手中的黑虎脑袋抛给了宿溯,那颗脑袋在宿溯脚边爆开,焦糊的脑浆溅上了他的脸,宿溯认得这颗脑袋,这是他们族内最老的前辈,他甚至有合体境高阶的修为,差一点就修行大乘,即将踏入半仙之境。
他们一早就约定过了,不是虎族生死存亡之际,他绝不露面。
他将藏得好好的,作为守护虎族的最后力量,可现在他的头颅
被斩了下来。
宿溯还是不太相信:“你怎么做到的?”
卫南漪拿着面纱的手捂上了唇,低哑的咳嗽声从唇边冒了出来:他挺难杀的,毁了我三把弓,要不是刚好突破了,我还真不一定能杀了他。”
三把弓杀了合体境高阶。
卫南漪在说什么!
她大可以将这一切说得更为艰辛些,这样宿溯心中也更好想些。
宿溯红着眼:“你灭了我全族。”
“还不能算,等着杀掉你们才能算。”
卫南漪认真地摇了摇头,她从戒指中重新取出了一把长弓,她轻轻搭上了弓,可完全控制不住右手的颤栗。
她搭着弓弦的手在发抖,这又如何能逃过宿溯的眼睛,宿溯掌握好时机,猛地窜向了卫南漪。
他张开的口,朝着卫南漪的喉咙咬去,还没有咬到,卫南漪手中的弓就已经幻化成了一把弯刀。
她下手又快又狠,弯刀先一步出现在了宿溯腰间,竟是将宿溯整个身躯拦腰斩断,刀上不知有着怎样特殊的力量,在被斩断的瞬间,他身体中的妖力竟是被封住了,分明有着强大的恢复能力,他身上的伤口却不再愈合。
宿溯能够感受到生命的消失。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
他好歹有分神境的修为,就算是要死,也万万不该死的这样轻易才对。
胸口的疼痛袭来,宿溯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身上竟是生长出来了密密麻麻的金线,他余光朝着四下看去,终于是瞧见了那仅剩的一面令旗。
原来整个虎族族地都已经布满了卫南漪的术。
从他踏入这里开始就已经注定要死了。
以前常听人说卫南漪心慈手软,竟是从未听人说过,卫南漪这样会杀人。
在宿溯倒下去后,那些跟着他回族地的虎妖也接着倒了下去,他们的身体被金线穿透,虎脑袋被一把把长剑割断,卫南漪低咳一声,那面纱遮掩下的右手是一片血红,那是冰霜冻伤肌肤的痕迹,就连流出的鲜血都浮着少许冰晶。
她一共用了四次弓箭,超出了从前的极限。
好在,都死了。
宿溯只剩下半截身子了,不过他是妖,生命力要更为顽强一点,他没有反抗的可能了,可有些事迫切地要知道个缘由。
“为什么?你可知你手上沾了多少血!”
愤怒,气恼,更多的还是仇恨。
他们死得都太憋屈了,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动用天赋能力就被卫南漪掐断了生机。
卫南漪抬起手,若有所思地望了眼染了血的手心,她忽然问:“宿溯,你可有后悔两次暗杀小素?”
“沈素,沈素!你居然是为了沈素,一只半妖而已竟是将你迷得神魂颠倒,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宿溯激动之下,双掌撑地,朝前爬了两步:“她又没死,你凭什么杀我们!”
卫南漪垂下眼眸,满目平静:“可我不能给你们再伤害小素的机
会了。”
她甚至没有因为这份杀戮产生一丝一毫的愧疚。
宿溯还在地上爬行,鲜血染红了他的手掌,他字字句句逼问着卫南漪:“你问我后不后悔?我来问你,你杀我儿的时候可有后悔。”
“他要杀小素,我自是要杀他。”卫南漪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道理就跟今日我要杀你是一样的。”
卫南漪没有否认杀死了庾景的事实,宿溯猜对了。
宿溯赤红着一双眼,咧开虎嘴:“那又如何!她是镜衾血脉,没有妖能够控制对镜衾血脉的渴望,她生来就该做食物才对,做什么首领,一个小女娃娃还想着引领整个雁碧山,她待在不该是她的位置上,她当然该死!”
卫南漪不再跟宿溯耗下去,她手中的弯刀再次提起,轻轻一挥斩断了宿溯的脑袋。
她在细微的哀嚎声中朝着虎族族地外而去,左手轻轻拨动,残存的一面鸣凤旗就已经回到了她手中,她将鸣凤旗抛到了半空中,消失的惊凤术再次出现,以不可挡的气势烧向了满地残破的虎妖尸首。
卫南漪从未杀过这么多妖,可心口竟是出乎预料的安静,甚至狠狠地松了口气。
虎族越强,她伤的越厉害,她就越是庆幸,还好她有了这样的决断。
若是放任这样一股力量时时刻刻惦记着沈素的生命,那该是多么可怕的存在,她斩断的不过是沈素再受伤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