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淮岚疯狂又痛心地摇着我的双肩：「岁音啊岁音，我以为你是爱得起放得下的女中豪杰，没想到你比人间王宝钏还恋爱脑。」
我请他淡定，向他提问：
「我上一世死的时候，可有怨怼？」
木淮岚抿直了唇角，眼中满是痛惜。
「不曾，身为霜禾的你，勇敢而坚毅。被魔族推进荣枯大阵时你未曾有一瞬的惊慌，进阵后你以死相胁要玄宿选苍生，面对阵启的枯惩时也未落一滴眼泪，甚至，你……死前是笑着的。阿音，在你之前，我从未见过谁是笑着赴死的。」
我点点头：「那便不算是玄宿害了我，以我换苍生，我心甘情愿。」
或许我当时并不如表现出的那般坚韧，我可能也会有些许害怕，看玄宿的最后一眼里也会生出无法岁岁与君同的遗憾。
但如果换作现在的岁音，我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替玄宿背负，替苍生泯灭。
那是我爱的人和人间啊。
15
和离的事情翻了篇，我和玄宿重归于好。
这本是皆大欢喜的，奈何有人成天丧着张脸。
我拍了拍木淮岚的肩膀。
「年轻人，远方有林郁郁葱葱，何必枯吊姐这棵歪脖子树上？」
木淮岚冷哼：「我等这歪脖子树等了千百年，现在让我换棵树吊，是不是有点晚了？」
千百年？
「你搁这儿碰瓷呢？你才多大啊。」
木淮岚静默半晌，再抬头时，眼里有光。
「岁音，我前世与霜禾的羁绊，是今世与你的命缘。」
16
前世的霜禾救过一只白雀。
白雀年幼，贪玩逃出家门，路遇群魔屠戮，受了重伤。
霜禾救起他后，他竟失忆了。
找不到回家的路，还死死地赖定了霜禾。
霜禾当时还未嫁天尊，也没什么朋友，便高兴地把白雀养了起来。
还给了他一个名字，叫白初。
霜禾将他当作弟弟，他却日久生情心生爱慕。
待他恢复了记忆，便想着归家报平安，且让父亲向元义天尊求娶他的仙使。
然而，当他带着聘礼回来，霜禾竟已经嫁给了元义天尊。
这是白初的憾。
后来，他眼睁睁地看着荣枯大阵里的霜禾微笑赴死。
那是白初的痛。
最后，白初死在神魔大战的战场上。
死前，他扯着嘴角弯出弧度。
他想，太疼了，她是怎么笑出来的？
轮回转世后，他成了凤族太子，也早已忘了一切。
却在前段时间意外地在轮回盘里看到了前世光影。
今生他不想再错过。
即便她又一次地嫁给了元义天尊。
那人放弃她一次，便会有第二次。
但他失去她一次，便不想有第二次了。
17
木淮岚说他决不会放手。
说完就回了凤族。
好似他笃定我和玄宿此生也绝不会有善缘。
但我却觉得前世的苦已经吃足了，天道总不能逮着我们这对苦命鸳鸯可劲儿祸祸吧。
好在日子过得平淡，之后的百年里，我与玄宿像平凡的人间夫妻般，柴米油盐酱醋茶，琴棋书画诗酒花。
偶尔我们会寻一座开了花的城池，在热闹的街角买下一间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