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礼嘲弄地看着他,这个男人是父亲、是丈夫,他居然可以将自私自利、虚伪至极伪装的天衣无缝。
温礼语气尖锐:“为了将公司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为了摆脱我妈对公司的控制,你是以离婚威胁她,逼着她离开的公司,现在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不可笑吗?”
温卫国不料内心最肮脏的私欲被戳破,他嘴硬:“并不是这样,我是出于爱她!”
温礼看着他的眼神里只有讽刺和蔑视。
温卫国被他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我是出于爱她才让她离开的公司,当时她作为公司业务负责人,一直在外抛头露面,她向来不喜欢这些,我是为她着想!”
“你一直以来都是这么骗自己的吗?”温礼笑起来。
温卫国气极,他抵着桌子靠近温礼:“事实就是如此。”
温礼不想再听,转身准备离开。男生身影挺拔颀长,声音里毫无眷恋:“如果你叫我回来就是听你说这些没用的事情,恕我不奉陪了。”
“等等。”温卫国几乎咬牙切齿,准备了这么多的说辞,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接茬。
温礼径直往外走。
“你不在乎我,那你在乎徐庆、岑森和乐瑶吗?”平地一声雷。
温礼触到门把手的手一顿,人几乎是立刻转过身。
温卫国推了推眼镜,收起刚刚的怒容,换了副面孔,笑了:“果然打蛇要打七寸。”
“什么意思?”温礼皱着眉。
“我让下属调查了与你走的近的学生,调查了他们的家庭情况。徐庆家条件不错,他爸妈都在温氏的子公司工作,”温卫国慢慢走近,脸上笑意越来越盛:“岑森家条件一般,父亲在一个小公司工作,母亲卧病在床,据说还是靠着我赞助的奖学金交学费。”
温礼此刻的心高高扬起,他紧紧握住了门把手,骨节泛白。
温卫国继续说:“至于乐瑶,父母自己经营一家企业,也不缺钱缴纳学费。”他顿了下:“可是乐瑶的父亲乐观山最近拿下了温氏好几个项目,你说我要是使用一些方法,让他血本无归、倾家荡产怎么样?”
温礼终于知道今天是场鸿门宴,也明白今天他不失去点什么是走不出这扇门了。
“你要什么?”男生声音有一丝颤抖,说完他自嘲一笑:“不对,应该问我还有什么值得你如此煞费苦心的算计的?”
温卫国看着眼前唯一的儿子,突然恨起何韵来:“都是你妈妈,生前挑拨离间,我说的话你一点都不听,把你教的胸无大志,放着集团不继承,反而去学什么设计……”
“够了!”温礼像只小豹子,竖起一身的獠牙:“你不配评价她。”
温卫国深呼吸,快平静下来。
男生眼睛通红,显然是气极了,又问了一遍:“你到底要什么?”
温卫国妥协似的后退一步:“好,我不评价何韵,”他看着温礼,长叹一口气:“如果是之前的温氏,我可以让你再多玩几年,等你成熟了再回来继承公司。但是最近,公司内部出了问题,机密文件被泄露,不堪的舆论甚嚣尘上。”
他看着眼前的面容肖似何韵的儿子,说出来的话却近乎残忍:“你去国外进修两年金融,回来帮我吧,我老了,公司迟早要交给你。”
他一句话,便要让温礼放弃自己的梦想。
“如果我不呢?”温礼红着眼,倔强地看着他。
“如果你不同意,那么你的这些朋友,就会失去原本优渥的生活、放弃自己的理想,从天堂掉落,染上一身尘土。”温卫国走到窗前,吸了一口烟,“你要因为你的自私,让他们经历这些吗?”
温礼不愿意,他死死地握着门把手,其实只要一用力,他就能从牢笼中挣脱。
但最后,他只是松开了近乎痉挛的手指,颤抖着垂下。
“只是这样吗?我放弃我的理想,回来帮你就可以吗?”温礼像一株失去了精气神的树,低垂着头,语气淡漠。
“还有一件,和恒久地产的元家长女元姝结婚。”温卫国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
又是一句话,这次温礼要放弃自己喜欢的女孩。
这几乎是困住了他的整个人生。
“这一条,我不接受。”半晌后,温礼抬起头,目光凛然:“我可以去学金融,但是我绝不接受联姻,如果你非要逼我,那我们就鱼死网破。”
温礼眼睛血红,却倔强地不落下泪来。
温卫国并没有被骇住,他反而笑起来:“给你什么都安排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听话点,你听话,你的朋友们才能过得好,明白吗?”
温礼手垂落在身侧,青筋暴起。
温卫国不想逼的太紧,万一温礼最后想不开做了什么傻事,那他可就少了很大的助力,他后退一步:“这样,先不结婚,但是元姝会和你一起去留学,你们先相处相处。结婚的事,之后再说。”
两年的相处,石头做的心也能捂热了,温卫国想。
“可能会有一些联姻的新闻出现,你不用管,这对我们两家来说是共赢的局面,我们做家长的会处理好的。”
温礼慢慢平复着内心猛烈的情绪,并不应声。
温卫国见说的也差不多了,便跟他说:“回房间去休息吧,学校就不用回了,秘书会帮你处理好学籍问题。”
温礼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温卫国捏着他的软肋。
但是听到这句话,他怔然抬头,声音近乎哀求:“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月?”
他想回去完成比赛,想回去和徐庆、岑森告别,想回去跟乐瑶道歉。
因为他想对她说的话,以后再也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