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点头道:“嗯,好像是从上个月前起就经常来。”
台球室的客源比较稳定,客人大多是十几岁到三十来岁的年轻人;要么是附近的城市居民,要么是周围的学生——富家花园商圈周围有几个高中,那些高中生经常会三五成群过来开台球桌,或者是开个麻将包间打纸牌或是玩儿自带的桌游。
偶尔也会有上了年纪(四十岁以上)的中年客人进店,开个包间打上一下午的麻将,或者是妈妈姨妈些带着读高中的子女来打台球打麻将——但这类中年客人很少会持续进店,通常是亲朋聚会才会来玩一玩,台球室的麻将包间毕竟没有那种开在小区里的娱乐室热闹,更容易凑到麻将搭子。
稍微聊了几句,服务员们也就没再关注这事了,安阳市毕竟是个有着两百多万人口的大城市,有钱人说少也不算少,没稀罕到“珍稀物种”的程度。
到晚上十点,前台王丽让林霄去楼上打扫要退台的麻将包间时,提着清扫工具上楼的林霄,在楼梯间里撞见了这伙一身名牌的客人。
林霄认出打头下楼那位中年男客正是手表值套小区房那位,忍不住多看了眼这人手上那块表。
中年男客用古怪的眼神打量了一眼林霄这个服务员小妹,与林霄错身而过后,隐晦地给身后的女客递了个眼色。
背着香奶奶包的女客人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林霄上到四楼天台,进入客人刚退掉的麻将包间打扫卫生,刚拿起抹布,客人中的女客就神色匆匆地倒了回来。
林霄以为是客人东西落下了,连忙客气地道:“女士,有需要帮忙的吗?”
这位女客很年轻,看着像是跟店里的前台差不多年纪,但打扮可比顾白王丽她们光鲜得多,染过色的披肩卷发、一身料子看上去就很贵的名牌女装,脸上的妆容精致得跟小明星似的,朝林霄笑了笑,道:“我的戒指好像掉了,能帮我找找吗?”
“好的女士。”林霄放下抹布,挽起袖子,低下头在包间内搜寻起来。
包间不大,这群客人也没有把包间弄得很脏,林霄正仔细在麻将桌和椅子底下寻找客人遗失的戒指,忽然感觉背后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林霄惊讶抬头,对上女客不好意思的脸:“抱歉啊,我的包碰到你了。”
“哦哦,没事。”林霄没想多,继续低头寻找。
“啊……不用了,找到了,麻烦你了啊小妹妹。”女客又道,弯腰从一把椅子上捡起了个什么东西,在林霄抬起头后冲林霄晃了晃手里的金戒指。
林霄刚进包间,也没注意到椅子上原先有没有落着个戒指,笑着道:“没关系,找到了就好。”
女客意味不明地冲她笑了笑,再次道谢后离开了包间。
林霄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继续拿起抹布打扫卫生。
擦完了麻将桌,正拿着扫帚扫地,林霄忽地感觉有股莫名其妙的凉风从背后朝自己刮来,吹得她脖子后面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嘶——空凋没关?”
打了个寒颤的林霄惊讶地回过身,看向身后墙角里摆着的空调。
G省的夏天温度主打一个满30度减10度,昨天还热得穿短袖,今早上下过雨,气温就降到了21度,今天一天店里的空调都没开过,麻将包间里的也是关着的。
林霄困惑地打量了下并没有打开的立式空调,不解地抓了抓头皮,转过身继续打扫卫生。
距离万花筒台球室只有不到百米的公共停车场,一辆未启动的商务车中,坐着三男一女四个人……正是刚从台球室退了麻将包间的那伙客人。
戴着劳力士的中年男人坐在后排座位上闭目养神,忽然睁开了眼睛,放松的眉头拧紧,原本红润的脸色也肉眼可见地白了一个色号。
“师父?”旁边稍微年轻一些、约莫有个三十六七岁的男人连忙关心地道。
“没事。”中年男认用手揉了下眉头,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前排副驾驶座上紧张地回头看过来的年轻女人,冷声质问,“你真把牛眼泪抹出去了?”
“抹了,师父,我把一滴牛眼泪全抹那女娃儿衣服上了。”年轻女人连忙道。
华夏民间自古以来重视耕牛,将杀牛视为恶行,耕牛流淌出来的眼泪也被视为不祥之物,抹在眼皮上能看见鬼,抹在身上则会带来厄运。
中年男人倒不认为最小的女徒弟敢撒谎骗他,皱眉沉思了会儿,自言自语地道:“这个农村娃儿的八字还真硬……这都夺不了她的命数?”
两男一女三个弟子面面相觑,陪坐在中年男人身旁的大徒弟出声道:“师父,这女娃儿要是太难下手,不如换一个?咱们这都耗了一个多月了,再耽搁下去……D省老板那边,怕是等不及了。”
中年男人摇头道:“那个老板看中的就是这个女娃儿八字够硬,等了这么久再换人,老板怕是不会满意。”
皱眉思索了会儿,中年男人抬起眼皮道:“算了,你们几个想办法找到这个小女娃儿的家里人,拿个十几万和她家订个亲,找个八字贱的男的,克一下她的命。”
三个徒弟连忙齐声应是。
林霄皮肤黑,一双手粗糙得一眼就能看出干过农活,又在应该读书的年纪跑出来打工;这四师徒也是本省人,像这种冷眼打量一遍就能看出家境好不到哪去的农村女娃见得多了,压根不觉得花个十几万找这么个没成年的小孩家里提订亲是什么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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