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门打开,容瑕面色微变:“婳婳?”
和亲王见班婳面色红润,并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顿时放下心来。他给班婳行了一礼,“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王爷不必多礼,”班婳对他笑了笑。
容瑕见她笑容如常,以为她没有听见书房里的话,正准备松口气,班婳开口了。
“我也想去天牢看看,你们带我一起去。”
容瑕:……
他扭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杜九,杜九往后缩了缩脑袋。皇后娘娘不让他出声,他哪敢出声响?陛下您都要费尽心思讨好皇后娘娘,他们这些苦巴巴的护卫,还能干什么?
“我不能去?”班婳挑眉看容瑕。
“好,一起去。”
和亲王见到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绷紧的下巴松开了几分。
天牢由大理寺与刑部的人共同看管,里面关押的都是十分重要的犯人。这里守卫森严,除非有陛下的旨意,犯人的亲友皆不能来探望。
班婳现这里的守卫各个表情严肃,面相还带着几分凶煞之气,满脸写着“闲人勿进”四个大字。
即使帝后到来,他们也只是规规矩矩地行礼,而不是迫不及待地上前讨好。班婳走进里面后,还回头看了眼那些站得端端正正,肩宽腿长的守卫。
容瑕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捏了捏她的掌心,不让她眼睛乱飘。
这些男人,有他好看么?
班婳对他无辜地眨眼,一副你捏我干什么的样子。
容瑕被这个眼神看得心痒难耐,又捏了几下她的手,才把心底的情绪勉强压下来。
下台阶的时候,容瑕看了眼班婳身后华丽的裙摆,弯腰顺手提起她的裙摆,待过完台阶,才把裙摆放下来。他做得极其自然,却让天牢里的守卫与和亲王看傻了眼。
“微臣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和亲王。”刘半山从里面迎了出来,也注意到了陛下帮皇后娘娘提裙摆的动作,不过他掩饰得极好,任谁也看不出他的情绪。
“不必多礼,”容瑕直接道,“那些刺客关押在何处?”
刘半山看了眼和亲王,躬身道:“请陛下随微臣来。”
陛下愿意带和亲王来这里,说明陛下还对和亲王留有一丝余地,若此事真与和亲王无关,看在皇后的面上,陛下应该不会太过为难和亲王。
此时被关押在天牢的刺客早早已经没有活着出去的打算,但是当他们看到和亲王也被皇帝带进来以后,几人脸上的表情起了变化。刘半山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心里一沉,看来这事真的与和亲王有关。
“你们……”和亲王看到这些刺客,脸上露出震惊之色,“我不是让你离开京城,好好过日子,不要再回来了?”
“和亲王,您没听说过什么叫人为财死?”一个刺客开口道,“你给兄弟们那点银子,能够什么使?戾王为人虽残暴,出手却大方,银子、房子跟女人,兄弟们跟着他样样不缺,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去那些穷乡僻壤之地过苦日子?”
“既然你已经成了新朝的王爷,不要管我们这些兄弟了,我们也不想跟着你这种没有骨气的主子。”
和亲王面色苍白地看着这些刺客,这些人都是从小陪伴他的死士,说话的这个,因为他在背上中了一箭,养了一年多才缓过元神。还有一个,因为他断了三根脚趾一只手臂,其他几人对他也是忠心耿耿,恨不得以命报之。这些人怎么可能会为了蒋洛,做出这种事情?
和亲王忽然想起进宫前石氏的反应,他怔怔地看着这些人,半晌才用沙哑的嗓音道:“是不是石氏让你们去做的?”
几位刺客齐齐变了脸色,倒是刚才说话的刺客再度开口,“和亲王真有意思,你嫌王妃人老珠黄,休了她便是,怎么把这种黑锅也给她背?好歹是一夜夫妻百夜恩,您这样未免太无情了些。”
这个刺客话里话外都在埋汰和亲王,但是每句话都把和亲王摘得干干净净。
班婳算对阴谋算计半点不感兴趣,这会儿也想明白了过来。这些刺客十有八1九是石氏借用表哥的名义召集起来的,刺杀事件败露以后,这些对表哥忠心耿耿的刺客死也不愿意连累他,所有一口咬定他们都是蒋洛的人。
反正蒋洛缺德事做了那么多,多背一口黑锅,也没有关系。
班婳能够想明白的事情,容瑕更是猜得到,他不想看这种主仆情深的场面,直接道,“和亲王,朕带你去见一见戾王。”
刺客以为容瑕是想让蒋家两兄弟对质,都松了口气。
看来成安帝真的有些怀疑戾王,这样他们也放心了。
去关押戾王的地方,要途径其他天牢。路过天字七号牢房时,班婳看到关押在里面的中年妇人,停下了脚步。
这个人是浣花阁的老鸨,也是杀手楼的楼主,除去华服金钗以后,她看起来老了不少。
老鸨也看到了班婳,她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对生死已经置之度外。
班婳轻笑一声,抬脚便走。倒是老鸨在听到她这声轻笑以后,猛地扭头看了过去,只能看到班婳被众人簇拥着离开的背影。
她想着关在更里面的长青王,再也平静不下来。
再好看的男人,长时间不洗漱不换干净衣服,也与街边的脏人懒汉没有差别。长青王曾有张俊秀的脸,但是班婳现在看到的,只是一个头打结,浑身脏污的男人。
什么风度,什么贵气,都化为了烟云。
“长青王,”她站在牢门外,看着双手乌黑的长青王,声音平静道,“我心里有个疑惑,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解答?”
容瑕与和亲王停下了脚步,容瑕看了眼班婳没有出声。
大约是关在天牢的日子太久了,长青王整个人变得暮气沉沉,再无往日的风流倜傥。他看了班婳几眼,声音平静道,“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