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依旧残存着冬日的凛寒,天空却不再灰蒙阴翳,阳光透过乳白的云层洒落,已有了几分春的和煦。
然而这份和煦对赵嫣来?说只是累赘——她尚裹着太子必备的狐裘,遮挡得严严实实。
若是去年刚回宫那会儿,她说不定还?得小声抱怨两句闷热,而今却紧抿唇线乖乖忍了。
距离闻人蔺上次试探已过去半月之久,此番崇文殿复学,还?不知闻人蔺又挖了什么坑等着她跳。
于长庆门落轿,便见门洞下候着一名马尾高束的劲装少年。
赵嫣见那劲装少年的背影眼熟,还?未及询问?,流萤便贴心道:“娘娘恐殿下孤单势弱,故而命伴读提前来?了。”
正?说着,裴飒一眼瞧见了阳光下文文弱弱的太子。
赵嫣对他?在冬宴上的仗义执言颇有好感,正?欲主动打招呼,便见裴飒不情?不愿向前行了个礼:“臣裴飒,见过太子殿下。”
说罢退至一旁,一路上再未言语,有着和宴席上截然不同的冷淡。
赵嫣瞥了他?冷硬的侧颜几眼,忍不住问?:“裴世子可心情?不佳?”
裴飒停了脚步,留有小疤的断眉一拧:“敢问?太子殿下,臣可是哪里得罪过你?”
这话将赵嫣问?懵了:“世子冬宴上仗义执言,孤感怀还?来?不及,何来?‘得罪’之说?”
“若非如此,为何偏偏挑了我做伴读?”裴飒眉头拧得更?紧些。
赵嫣眨了眨眼,以眼神示意:怎么回事?
流萤亦是茫然,轻轻摇了摇头。
他?们来?得较早,离辰正?还?有两刻钟,然而崇文殿内已有人候着。
有伴读陪着,赵嫣的底气稍足了些,对着屏风后那道伫立的身形深吸了口气,方踏入殿中拢袖道:“学生见过……”
话卡在喉中,赵嫣诧异地望向一袭儒雅青衫的青年:“怎的是你?”
周及正?凝神观摩壁上《鹤唳图》真迹,闻言转过身来?,淡漠的视线在赵嫣脸上略一停留,面上又浮出了那点疑惑。
但他?素来?是知礼守礼的,很快移开视线,躬身行礼道:“臣周及,暂领东宫侍讲学士一职,见过太子殿下。”
赵嫣自然知晓他?是今后的太子侍讲……可上午时辰的课业,不一直是交由太傅辅佐的吗?
管他?呢!
只要能?离闻人蔺远远的,她自是高兴还?来?不及。
赵嫣还?是头一次觉得周及这张冰山脸如此可爱,嘴角几不可察地翘了翘,忙道:“久仰小周先生大名,快请坐。”
周及在她眼中看到?了如盼甘霖的热忱,心中略有违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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