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半仙师父手里的天机盘，同样愣了半晌。
大体上，我还是能勉强看出它本来的样子，应该是天机盘没错了。
只不过，此时的它似乎跟‘盘’这个字很难搭上边儿。
那翘起的外沿近乎连到一起，曲折的褶皱和断痕堪比大奶奶包的包子，当然，比喻成包子可能有些过分，但是用面目全非来形容，真的没有一点夸大。
就这愣神的功夫，又有几颗珠子从断裂处掉了下来，在石块上弹了几下后，消失在某一处石块缝隙里。
半仙师父生无可恋地看着那几颗打算伴废墟长眠的珠子，两撇胡子莫名抖动，没有丝毫试图去找回的意思。
曾听过一句话叫‘哀莫大于心死’，我似乎有些明白了具体是什么样子。
看着他手里快变成一团的天机盘，我心情同样失落无比，“师父，这个天机盘…还能用吗？”
半仙师父张了张嘴，半晌后才艰难地吐出一句，“…还有些用。”
他仔细地擦拭着天机盘上沾染的泥土，眼里露出对往昔的追忆神情，喃喃自语，“这个宝贝呀，跟了我半辈子，如今…就再为我最后出一次力吧。”
说着，半仙师父叹息一声，把天机盘小心地收进了身旁布兜里。
我满脸诧异地看着，忍不住惊奇称赞，“都这样了还能用，这天机盘真是个难得的好宝贝！”
半仙师父惋惜着点点头，“那可不，用料都是上好的老黄铜，应该还能换些钱回来，扔了就白瞎了。”
“……”
看着半仙师父颓废地坐在废墟石堆上，拿起葫芦满脸郁闷地大口喝酒，我心里不由得有些酸涩，“师父，没关系的，半个瞎子就半个瞎子好了，比起那些彻底看不见的人，我已经很幸运了。”
这时，我身侧的衣服口袋微微一抖，一团黑影从里面慢悠悠地飘了出来。
韩朵在我身旁重新变回本来的样子，忍不住安慰我，“若水妹妹，你不会看不见的，我可以给你做眼睛啊，以后你就像今天这样把我带在身上，没有阳光的时候你再把我放出来，不就可以了嘛。”
“这…”
我有些犹豫，不太懂这个方法究竟行不行得通，只是如果真这么简单，半仙师父应该不会想不到，又怎么会不提呢。
果然，韩朵话音刚落，半仙师父立马瞪起了眼睛，“乱弹琴！这怎么行！”
韩朵跟着噘起嘴来，“为什么？若水妹妹需要我，我也不想离开，我们一起配合很合适啊，怎么就不行呢？”
“你个小鬼丫头懂什么！”
半仙师父有些没控制好语气，说话声音不由得大了一些，韩朵顿时受了委屈，瘪着嘴泪眼汪汪的样子。
见状，半仙师父难得有些局促起来，眨了眨眼，语气缓和起来，“唉，我也是为你好，人是人，鬼是鬼，阴阳有别，本就难以同路，如果每个死去的鬼魂都因为不想离开就在阳世徘徊，那岂不是乱了套？
“阳间有阳间的秩序，那些术士、出马仙儿，他们平日里干得大多就是送阴魂上路的事，借此维持阳世的秩序平衡，不然哪里修来的功德？
“况且阴间也有阴间的规则，我跟你们说的那些十八层地狱啊，九狱九泉的，你俩都忘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