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取名的人已逝,说会护她的人无法兑现承诺。皇帝和皇后反目,争斗之下,以她为牺牲品。之后皇后逝,一切开始落幕。
皇帝赢了这场无硝烟的战争,然而暮晚摇已不能生子。
阿暖的血脉,李氏的血脉……终于无法在皇室传下去了。
李氏大败,皇帝终于可以放下心,终于不用再担心若是暮晚摇生下孩子,那个孩子带着李家和皇室的血脉,在他老了后,如何被李氏借用兴风作浪。暮晚摇不必回乌蛮,也不可能让李氏崛起了。
然而伴随着的,是阿暖的彻底离开。
她终是彻底消失了。她的一双儿女,儿子早她而去,幼女不能生育。她的血脉……如今确确实实,真的只剩下暮晚摇一个了。
皇帝从梦魇中惊醒,正是子夜时分。
他空落落地坐在床榻上,看向虚幻的地方。阿暖在那里站着,噙着泪、仇恨地看着他。
他终是捂住脸,泪水猝不及防地掉落,大哭了出声。
这些年、这些年……真就如一场噩梦吧。
他竟把阿暖唯一留下的血脉,害到了这一步。他留得江山稳固,而他彻底失去了一切。
皇帝的哭声在黑夜中突兀仓促,大内总管连忙来看,被皇帝命令:“让丹阳公主进宫。”
却是内侍才要出去吩咐,皇帝又反了悔,哑声:“算了,这时她应该睡着,不要吵她起来。明日让太子监朝,朕不上朝,叫丹阳公主进宫,陪朕用早膳。”
内侍出去吩咐了。
丹阳公主次日也进了宫。
暮晚摇如往日一般谨慎伴驾,只她的父皇一直用一种悲哀的眼神看着她,让她莫名其妙,又有些不喜——
父皇的眼神,像是她要死了一样。
太不吉利了。
皇帝心中却在下定一个决心。
他要保幼女。
他是这么无情的一个皇帝,帝王江山才是他真正关心的,在此之前他从不曾多想自己的幼女一分。皇帝此时才开始将幼女加入他的筹谋中,开始为她打算——若是他去了,她该何去何从。
趁着宫中皇帝病危、宫里宫外来往人士频繁的机会,刘文吉再一次和罗修见面了。
罗修已经完成了他答应要帮刘文吉做的。如今大内总管成安身边最得用的两个弟子,一死,一被卷了草席扔出宫。其他弟子都威胁不到刘文吉,刘文吉成了大内总管身边最得力的。
按照约定,刘文吉将罗修要的资料给了对方。
他们在翰林院外面碰面,只匆匆一见,塞了折子,当无事生。
罗修:“你给我的会不会是假消息?”
刘文吉:“真消息你我才能合作,若是假消息,你现后到御前告我与你合谋……你是使臣,又不是死了。我不敢拿假消息糊弄你,除非我不想活了。”
罗修想着也是,这才收好折子离开。
罗修的踪迹,被乌蛮这里知道得一清二楚。
因蒙在石从头到尾不信任阿勒王派来的这个人,这个人跟来大魏,蒙在石一直好奇罗修想做什么。蒙在石让人去监视罗修,监视的人回来,报说了罗修所为。
蒙在石:“啧。阿勒王居然难得动了一次脑子,不只会喊打喊杀了。”
下属道:“既然罗修做的事跟我们无关,不损害我们的利益,我们就看着好了。”
蒙在石沉吟片刻,问:“你们觉得,南蛮若是和大魏开战,大魏能赢么?”
下属互相看了看,说:“如果南蛮王能够统一四部,未必不能赢大魏。但大魏又国土辽阔,南蛮消耗不起。所以输赢都是半数之分,还是要看上位者的决断了。”
蒙在石淡声:“大魏现在这个老皇帝思谋远虑,他当位的时候,这战我看南蛮王讨不到好处,反受大魏的拖累。但老皇帝要是下台了,且看看下一个大魏皇帝的品性……南蛮王真要动战争,也应选下一任皇帝在位时期。而不是现在。”
下属们不明白乌蛮王分析这个做什么。
蒙在石分析时,已经做了决策:“那我便不能让罗修在这时候坏我好事,将我乌蛮拖入和大魏的战争中……先把罗修扣起来,在我等离开大魏前,都不要放他出来了。”
下属们应是。
而之后他们讨论起下个月大魏皇帝寿辰那日所举行的演兵。什么文斗,他们肯定不行了;也就演兵,只是乌蛮王上场,他们这一类跟随乌蛮王作战多年的老部下,却不能上场。
蒙在石站起来,懒洋洋地伸个胳膊,笑眯眯:“我且看看,大魏如今的战力,算是什么水平。总要心里有个数嘛……来大魏一趟,岂能空手而归?”
大魏这边,艰难地选出了几个小将。其中还把杨嗣扒拉了进去。
实在是二十五岁这个年龄,卡住了大部分将军。打仗这种事,毕竟是老将比较熟悉。
除了杨嗣被太子推举进去,朝廷再扒拉,把官员们调来调去,最后实在无人可用,竟然从御史台中,心虚地把韦树调了过来,让韦树管理后方粮草。
韦树茫然,后定下神,猜到了怎么回事。
原本不管是文斗还是演兵,他都没想参与。他最近因为监察百官的原因,得罪了不少大臣,秦王那边正纠集官员,要将他贬下去。但是借口不容易找,如今正好碰上演兵之事——
韦树若是在其中做不好,让大魏失了面子,等那些使臣离开后,秦王就有借口清算韦树了。
而大魏朝臣实在心虚,找不到合适的将军,言尚又被乌蛮王指名,也只好捏着鼻子让言尚做个“帅”了。帅配合将,指挥兵马,如此勉强也算凑齐了名额。
韦树因被要求只管后方粮草,他便专心研究此路,并不和其他人一道。言尚这边有点儿惨,被杨嗣带去校场,天天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