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尚道:“我本就是来负责此事的。大王放心,今日你我的对话,都是得到中书省……就是我大魏朝廷最重要的部门的认可。我大魏认为,两国之事不可儿戏,虽然公主得罪了贵国,但到底是我国公主,不容尔等这般冒犯。”
蒙在石冷声:“两国交战,非是儿戏。你以为你们大魏耗的起?你们可一直打不过我们。”
言尚半步不让,淡声:“打不过也要打。只要大王同意,中枢立刻会下旨备战,大王即刻就应该离开大魏,免得在此遇到什么不平事。既是敌我之分,大王在我大魏出了什么事,我便也不会负责了。”
蒙在石:“你们公主刚差点杀了我!”
言尚眉目清寒,一字一句:“既然如此,更该开战!我国公主冒犯大王的生命,贵国却冒犯我国公主的尊严……矛盾不可和解,只有一战,方能理论清楚。”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但片刻之后,蒙在石便静默不语,冷冷看着言尚。
原本的漫不经心,现在完全收回。呼吸变得沉重,全身肌肉绷起。蒙在石身上笼上一股阴森寒气,看着言尚的目光,凶悍十足。
言尚讲了很多话,一副大义凛然、国有气节的模样。
然后他垂目,看着坐在案后的蒙在石面无表情的样子,言尚顿一下,态度缓了。
言尚微微一笑,道:“怎么,乌蛮不愿意了?”
言尚笑容清浅。
他彬彬有礼、客客气气道:“不必这般看着我,你没本事与我玩这个的。
“想要什么不如早早开诚布公。玩这些套路,你却是玩不过我的……乌蛮王。”
而门外偷听的暮晚摇,已是听得心潮澎湃——
郎君慧而敏。
让她芳心大乱。
秦王气急败坏:“……他们两个怎么混着一起来了?”
他道:“说我病着,不见客……呃!”
他话没说完,府上管事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大厅中,一身华裳的暮晚摇,已经施施然行来。她身后,跟着年少的韦树。
暮晚摇向秦王撇来,美目光耀,在日光下如湖中洒满星辰。这样明丽的眸子,竟看得秦王很不自在。
秦王说:“听说从南山回来后,妹妹病了……怎么不好好养病,还出来呢?”
暮晚摇笑盈盈:“听说兵部一直压着我府上的卫士不肯放。我之前病得下不了床,本想托言素臣帮我去兵部说句话。可惜言素臣近日好像一直在忙,他大约忘了这事……我想来,就亲自跑一趟了。
“三哥,该放人了吧?”
秦王道:“你还说!如果不是你胡闹,伤了乌蛮王……我这不是关着人,也是给乌蛮一个交代么?”
暮晚摇眸子冷下,道:“三哥的意思,是乌蛮王不应了和解,不离开大魏,你是不会放人了?”
秦王避开她的目光,心虚道:“六妹也不必担心。不只你的人被关着,乌蛮那些闹事的使臣也被关着。你无人可用,乌蛮王也无人可用。孤将你们两方人马都关起来,也是为了你们不再闹出事端。事后自然会放人。”
暮晚摇冷笑:“你该不会还做梦,想着等我和亲去了,你就放人,让我和乌蛮王一起离开大魏,你还做个体贴妹妹的好哥哥吧?”
秦王厉声:“你胡言乱语什么!我怎会那般对你!我们是兄妹,骨肉之情,难道是假的么?”
暮晚摇漠然:“骨肉之情?如果今日是四姐的人被关着,你就算不放,也要巴巴上门解释。到了我,我亲自来了,你还不松口。骨肉之情,不过如此。”
秦王顿一下,居然道:“你四姐如今怀了胎,正在府上养胎,你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不要去打扰她,惊扰了她的胎。”
暮晚摇没说话。
而一直没有开口、坐在暮晚摇下方位上的韦树,这次开了口:“殿下在自己的一个妹妹面前,为另一个妹妹说话,未免太冷血。”
秦王恼怒看去:“韦巨源,本王正要说你!孤与自己妹妹说些私密话,你一个外人一直在旁听着,是何道理?”
韦树偏头,看向他。
清清泠泠的光落在少年身上,秀美清朗。
韦树道:“我今日是来向殿下送折子的。吏部近日官员行为不端的未免太多,臣整日监察,已经察不过来。特意拿折子让殿下过目。”
他递上折子,秦王一看韦树的那个书童捧出厚厚一大摞折子,就眼皮直跳,暗恨韦树到底什么毛病。他不相信其他几部就一点问题都没有,韦树怎么就总盯着吏部来打压了?
秦王没好气地将折子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脸色更加难看。不得不说韦树虽然年少,但眼力极佳,又才华横溢……这些折子,秦王还真难以找到立足点辩倒。
他吸口气:“你特意把折子送来给孤看,是什么意思?孤想要撤了这些折子,需要做什么?”
韦树偏头看向暮晚摇。
暮晚摇慢悠悠垂目,悠然道:“也不如何,只是借三哥最近正在管的翰林院一用。”
秦王听只是翰林院,先松了口气。翰林院远不如吏部重要,保住吏部,丢一个翰林院,在秦王这里可以接受。
他只是好奇:“翰林院那些人不过写写诗做做赋,你要他们干什么?”
暮晚摇垂下的眼眸向上翘起一道金波,妩媚动人:“自然是让他们写诗作赋啊。”
坐于秦王身旁,垂目看着侍女们倒茶,暮晚摇声如黄鹂:“正是要翰林院主持天下文人,写写诗做做赋。只是大而空泛的诗赋没意思,我想给文人们定个题目。”
她偏头看向秦王,调皮又天真一般地仰着脸,黑眼珠曜石一般烂烂夺目:“不如将题目定位‘和亲’,如何?”
秦王眼眸顿缩。
刹那间,他缓声:“你要借这些文人墨客的笔,为你自己陈情。你要这些文人墨客,用百姓声音来压朝廷中那些反对你的臣子。因为你知道,文人墨客,尤其是不涉国事的、怀才不遇的人,最为同情和亲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