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尚望着她,半晌道:“我不一定做得到,但我会尽全力的。”
暮晚摇忍不住笑,道:“我又没让你誓,你这么郑重,还要想一想,干嘛呀?言二哥哥,你真的好可爱。你把我撒娇的话当真的听了。”
言尚微愣,然后赧然笑。他垂下睫毛,睫毛那般长,像刷子一样。
他的脸隽秀,却比不上他的气质之美。
他兀自搂着她,任她抱着他的腰,他低着头这般微微一笑,暮晚摇就觉得自己心间的所有阴霾都能被他驱散。
暮晚摇看着他,喃喃道:“你这么可爱,我好想亲你一下啊。”
他偏过头,有点不自在道:“亲……亲亲我,能让你好受点么?”
暮晚摇点头。
言尚便睫毛一掀,看向她,没有反抗不许的意思。
暮晚摇看他默许,就凑过去。热气在二人之间流动,空气有点儿潮,雪落在他淡红的唇上,清晰可辩。只是唇与唇即将碰上时,她又想起来了什么,叹气:“不能亲你的。”
言尚怔然。
然后问:“为什么?”
暮晚摇:“我晚上喝了很多酒,我要是一亲你,你又要难受,又要倒了。”
言尚“啊”了一下,低下眼睛,有点儿懊恼。他有点犹豫,这个时候,暮晚摇已经从他怀里退开,独自一人走路了。言尚连忙跟上她,二人进了内宅,听到了府中的动静。
暮晚摇眼睛看到府上在立竿,侍女们在竿上挂幡。暮晚摇站在月洞门外,茫然地看了一会儿,跟在后面的言尚才解释:“这是除夕夜立竿悬幡,祈祷来年太平长命的俗理。我们岭南有这样的。殿下不知道么?”
暮晚摇迷惘摇头。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回头看身后的言尚,心里一动:“说起来,我这才想起,现在都半夜了吧?你怎么会出现在巷口,还跟着我一直走到了这里?你要干嘛?”
言尚愣住。
他被她的迷茫弄得跟着一起迷茫了:“……守岁啊。不然我还能干嘛?”
暮晚摇:“……”
她又多想了。
还以为他三更半夜跑来找她……言尚打量着她,眼看他就要猜出她在想什么了,暮晚摇一时微恼,觉得自己在言尚面前也太不纯洁了。她重重咳嗽一声,将他的思绪带回来:“所以我府上这个什么悬幡,都是你让弄的?你不嫌麻烦?”
言尚道:“因为想和殿下一起守岁,不行么?”
暮晚摇呆了一下,说:“……行。”
然后她摸着自己的脸,情不自禁乜他一眼,再次说道:“你真可爱呀。”
正这般说着,暮晚摇再走两步,到了内堂,她竟然看到了韦树的身影。她以为自己看错了,见韦树正在一灯树下站着,看仆从布置。仆从们向公主请安,韦树也回头,清清泠泠。
韦树:“殿下,你回来了?”
暮晚摇对他露出笑,才看向言尚。
言尚解释:“……我怕你不想今夜与我待在一起,就叫上了巨源。你不是很喜欢巨源么?”
暮晚摇:“……”
暮晚摇说:“我要收回我之前的话,你变得不可爱了。”
不等言尚弄懂她的反复是什么缘故,暮晚摇已经走向内堂灯树下站着的小少年韦树。看少年火树银花一般立在树下,暮晚摇又回头,看向立在月洞门下的兰芝玉树一样的言尚。
飞雪在天地间徘徊。
暮晚摇心中却一点点暖了起来。
心想那个宫宴的冰冷有什么关系,她回到府上的时候,有言尚和韦树等着她啊。
这人间,并不总是冷的。
暮晚摇在宫宴上其实全程紧张,怕有人错了流程,所以她只是喝酒,没怎么吃。
回到自己的府邸,她又陪着韦树和言尚坐在内堂下守岁,仆从们自然要端上瓜果糕点等物。不过暮晚摇现在也没什么吃东西的心情,倒是嘱咐韦树多吃些,说韦树还小,还要长个子。
而言尚坐在另一旁,跟暮晚摇和韦树讲岭南那边过年的风俗。
暮晚摇和韦树排排坐,听言尚讲故事。暮晚摇托着腮、不掩好奇,韦树目光清冷、努力掩着好奇……他二人,看得言尚几次觉得别扭,又好笑。
言尚咳嗽。
暮晚摇不耐烦:“咳咳咳,你讲个故事咳了多少声了?能不能忍住?”
言尚:“抱歉。”
韦树轻声:“殿下不要对言二哥这么凶……”
暮晚摇对韦树一笑,声音放软:“没事,我不凶你的。你别怕。”
韦树看她一眼,心中想说他已经长大了,他不怕了。但是话到口边,韦树说:“殿下有什么难题,可以让我帮忙的。”
暮晚摇一怔,猜韦树心思玲珑,也看出她今晚有点不高兴了。她讪讪一笑,敷衍了过去。
满堂灯辉,再是说一些闲话,听到外头的爆声,三人都被惊得一怔,知道新一年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