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府邸在今夜合二为一,言尚那边的仆从们来来去去,帮忙公主府上布置。
一时间,公主府倒真的焕然一新,有了要过年的架势。
言尚和韦树又带着人,去巷子里挂灯笼。按他的说法,公主当一回到巷,就有灯笼照明才是。该是从巷口,这一切都变得不一样才是。
站在巷子里,韦树提着灯笼,看言尚踩着梯子在墙上划线,是为了每个灯笼的间距一样。
言尚站在梯子上,问下方的韦树:“你在下方看得清楚一点,这个位置准不准?”
韦树突然道:“你是不是喜欢公主?”
言尚一僵,他猛地转身低头,看向下方的韦树。这么大的动作,竹梯不稳,他袍袖扬起,从梯子上摔了下来。
韦树眼眸一缩,听到“噗通”声时,人和梯子都一同倾倒了下来,倒在了雪地上。
树上的雪也被震落,簌簌地从枝头飘下,下雨一般哗哗洒向巷子。
韦树连忙将灯笼放在地上,去扒拉被埋在雪里的人,又茫然又慌张:“言二哥?你没事吧?”
言尚声音闷在雪下,轻柔:“没事。”
一只修长的手扶着梯子,从被雪埋的下面冒了出来,言尚坐在地上,抖落脸上、肩上的雪。
韦树看他没事,松口气。少年蹲在旁边,看着言二郎的狼狈,缓缓说:“……你是觉得对不起我,所以心慌么?”
巷头安静,灯笼在雪中摇落,红彤彤一片。坐在地上,言尚抬头,与韦树漆黑的眼睛对视。
宫宴上,蒙在石一言,激起千层浪。
太子手持着一酒樽,暗自观察。
众臣们,一个大臣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我大魏绝无同一公主和亲两次的说法!蛮荒之地,什么新王继承先王的一切,实属可笑,滑天下之大稽!若是让丹阳公主再去和亲,还是乌蛮的新王,这于我大魏来说,实在是耻辱!”
太子看去,见这个第一个为丹阳公主说话的大臣,乃是户部侍郎。
户部侍郎曾做过暮晚摇的幕僚,是从丹阳公主府上出去的。户部侍郎现在当然效忠太子,但是在太子之前,户部侍郎也是暮晚摇的人。
作为公主的前幕僚,户部侍郎第一个为暮晚摇说话,理所当然。
暮晚摇抬眼,看向大臣中站出的那中年官吏。
有了第一个,下一个大臣站出来就容易多了:“陛下,不可答应乌蛮的和亲要求。哪怕再和亲,也不应当是丹阳公主。同一公主,不应嫁乌蛮两次!”
但是下一个站出来的大臣就冷笑:“你们这般说法,才是荒唐。大魏和乌蛮定下的盟约国书,本就是丹阳公主下嫁。既然乌蛮有乌蛮的传统,我们就应该尊重。你们这是迂腐,是不愿女子再嫁!公主是有权再嫁的!”
太子看去,知道这个说话的人,是秦王那一边的。
秦王当然希望暮晚摇离开,断太子的臂膀。
又有一武官站起,朗声:“公主不应嫁!丹阳公主的使命已经完成,国书说的和亲乌蛮,指的是前任乌蛮王,绝没有再嫁的道理。”
再有一官反对:“乌蛮和我大魏的合约能履行到此,是我等守约的缘故。乌蛮王已经提出要求,丹阳公主为了国家,应当嫁去!”
两方吵得不可开交。
上方的皇帝观望着,心想看来暮晚摇在朝中的地位,非昔日可比了。
竟有这么多大臣站在暮晚摇这一方。
可见暮晚摇这一年上蹿下跳,还真玩出了结果。
太子见众说纷纭,见双方半数,便知自己也可下场了。他向旁边使了一个眼色,有一内宦就悄然离席,去到了使臣中间。
太子妃坐在太子旁边战战兢兢之际,见小国使臣的座位间,另一个小国使臣站了出来,大笑道:
“乌蛮既求娶丹阳公主!我国虽小,却也爱慕公主芳华,请求陛下赐婚啊!”
皇帝眯了眼。
公主府外的雪地上,言尚望着韦树,慢慢的:“是,我喜欢她,倾慕他。
“巨源……我对不起你,但是我想娶她。”
韦树怔然,没想到内敛如言尚,会跟他说出这样的话。
韦树轻声:“娶她很难的。”
言尚眼睫覆眼:“我不怕那些难处。我怕的,只是她不愿嫁我。”
宫宴上,各执一词。
臣子们分为两派,还有中间的如刘相公等人,不表意见。
乌蛮王蒙在石再次强调自己要娶暮晚摇。
再有三四个小国使臣加入此列,为自己的国君求娶丹阳公主。
一时间,八方打架,十分热闹。
“砰——”争吵中,一个琉璃杯摔出,没有落在地衣上,而是滚在了青砖上。
声音清脆,所有人都看向摔了杯子、站起来的丹阳公主暮晚摇。
暮晚摇望着他们所有人,微微笑:“想娶我,也容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我只是一个和过亲的公主,再嫁对我有什么难的?且看你们的本事而已。
“且来追慕我。谁让我喜欢,我就下嫁哪个。”
她目光冰冷带笑,隔着人群,刺向蒙在石:“想娶我,就来追慕我,就来赢我的心。乌蛮王敢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