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他帮她一次,帮她去调解郑氏和晋王之间的问题,不让人有可乘之机。
丹阳公主的信出去后,幕僚们自然收到了。
几位幕僚本就在帮公主办事,收到信后,他们看到暮晚摇要言尚为主,让他们这次都听言尚的安排。
几位幕僚怔了一下,心里略有些不服气。
虽然他们之前没有办好事……但是他们跟了公主这么多年,公主现在却让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站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听那个少年的话?
然而心里再不舒服,他们还是去寻言尚了。
夜里,几位年龄可以当言尚父亲的幕僚敲开言家府邸的门,将公主的信给言二郎看,并说自己等人,这次全程听言二郎的话。
言尚看到暮晚摇的信,默然片刻,点头答应。
言尚脾气一贯如此温和,幕僚们松口气告别。等人走后,小厮云书来收茶具,看到二郎仍坐在厅中出神,二郎手中捧着公主那封信。
云书怕郎君是看到公主的信而心里难受,就道:“看来殿下还是信任郎君您。让那么多人听郎君你的话。”
言尚抬目,看了云书一眼。
他说:“她不是最信任我,她是觉得我的脾气,最适合处理此事。
“她是觉得我脾气好,会说话,最适合去办这种帮人调节矛盾的事。”
云书愕了一下,然后支吾道:“那、那也是说明郎君的本事,被殿下看在眼中。虽然公主只是看中您的一个能力……但这也是信任嘛。”
言尚微微笑了一下,闭目不语。
次日下午,言尚和几位幕僚一起骑马出城,去豪强郑氏家中走一趟。
那些幕僚怕郑氏这次再次把他们赶出去,特意带了卫士。但是这一次郑氏显然已经知道自己得罪了公主和晋王,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正心焦时,看到公主还派人来,也是大大松了口气。
郑公亲自出门相迎,一腔求助公主的话还没说出来,便看到田野见,为而立的,是一个风采翩然的少年郎。
上次被他们打出去的几个幕僚没好气道:“这是言二郎,殿下让言二郎这次带你们去跟晋王道歉。”
郑公连连点头,领着言尚进府,说:“实在让殿下费心了……殿下不弃郑氏,是郑氏的恩人……”
言尚温和道:“殿下不弃郑氏,是因郑氏乃一方豪强。弃了的话,殿下实力大损,她才舍不得弃。”
郑公愣了愣,觉得这位言二郎说话是不是太直接了点?
就是跟着言尚的几个幕僚都露出奇怪的表情,面面相觑,心想言二郎平日说话不是这样的风格呀。
言尚只跟着那位领路郑公,问道:“老伯是郑家现在的家主么?”
郑公点了点头,羞愧道:“前几日几个年轻儿郎不懂事,竟敢射晋王。我已经将那两个孩子绑了起来,一会儿随郎君一起去向晋王赔罪,随便晋王要杀要剐……郎君可要去看一下他们?”
言尚依然态度温和,道:“不急。”
郑公表情微微放松。
之前公主派来的幕僚神色肃穆,言辞激烈,让郑家以为公主要弃了他们,害怕不已。这次看公主派来的人这般面嫩,年少又性情柔和……可见殿下是要这位脾气好的郎君领着他们去跟晋王道歉的。
公主即便要收拾郑氏,也是之后的事。
郑公心中琢磨着待这事过去,私下如何向公主赔罪……哪怕公主要杀几个人,他也咬牙忍了。
而同时,郑公心中又微有得意之意。心想豪强还是厉害的,等再过上百年,豪强成为了世家……自己就可高枕无忧了。
郑公心中琢磨着这些时,听到言尚好奇般问:“我来之前,听说郑家多年来鱼肉百姓,乡下所治之处,百姓不敢有一句怨言?”
郑公一愣。
然后连忙:“郎君恐是听错了!郑家绝对没有鱼肉乡民!郎君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那些乡人……”
言尚笑了笑,说:“何必问呢?既是郑氏治下,自然无人敢说郑氏的坏话。毕竟我总是要离开的,而这天下,却缺不了郑氏这样的豪强。”
郑公觉得对方说话怪怪的,他已有了些不悦,但看在公主的份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只当是年轻人不会说话罢了。
但是言尚身后的几个幕僚表情已经很奇怪了:言二郎并不是不会说话的人。言二郎实际上是最会说话的人了……言二郎这是要做什么?这和公主交代的计划不符合啊。
公主不是这么安排的!
言尚跟随郑公走在田垄间,看到绿野汪洋,百姓安居……郑公也露出一些得意之色,言尚却不等他多吹擂自己,就说:“这些便是强占了百姓的良田么?今年收成应该很好。”
郑公一怔,勉强说:“这也是为了给户部交钱……公主管我们要钱,我们管百姓要钱。自上而下,大家都很难。”
言尚颔。
郑公走在前方,感慨一般说道:“郎君啊,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恐怕是不满我这样的豪强在乡,然而我们也是为皇室、为世家做事。这些百姓啊,你看他们总想去告状什么的,其实他们已经过得很不错了,至少没有饿死,在我郑氏治下,没有出现民乱,没有流民,不是么?”
他没有听到言尚回话,不禁侧头去看,却现自己旁边已经没有人了。
郑公惊愕回头,见言尚和他已经隔了六七丈的距离。
少年郎立在田垄上,修身如玉,挺拔如竹。
言尚微微笑,说:“所以,抢占良田是真,射伤晋王是真,将殿下的人赶出去也是真。
“年年鱼肉百姓,致使百姓无家,出走他乡。这偌大田地,便都是郑家的了。我先前还诧异,此间怎么如此地广人稀,和我们岭南也差不了多少?毕竟这里可是万年县啊,长安治下的万年县,和我们那般荒僻的地方怎么能比?
“若是有郑家这样的豪强在,便不怪为何会地广人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