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岭南也是,同样在林野间走了一日,其他人都好好的,只有她中了瘴气倒下去了。
现在又是这样。
她不过照顾了他两天,就病倒了。
暮晚摇诧异地看他一眼,没想到他连这种别人注意不到的小事都能察觉。然而她再想到他可是言尚啊,他心思之细之多,现这种事,并不困难。
哪怕自从她和亲回来,除了言尚,没有任何一个人现这个问题。
暮晚摇敷衍道:“一些旧疾而已,不碍事。”
言尚温声:“那殿下该好好休养才是。”
暮晚摇有些烦了。
他坐在她这里,就很影响她;他轻声细语的说话声,也让她心烦;就是他垂目时纤长的睫毛,都让她想到那晚他靠着她肩膀时的零落模样……她真的受不了这些。
暮晚摇开始赶人:“关你什么事?你就不要再虚情假意装模作样了吧?你整日这样累不累?我知道你的好心了,我也很理解,你赶紧走,回去休息吧。”
言尚静默看她。
半晌后他道:“殿下现在似乎很不愿见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暮晚摇说:“没有。你很好。”
言尚轻声:“我哪有殿下好?”
暮晚摇:“……”
她忍不住回头看向他,见他目光盯着她,她却心里毛骨悚然,说:“你没事吧?你居然觉得我比你好?你问问世人对你我的评价,再不要说这种惹人笑的话了。”
言尚微微笑了一下。
他说:“其实这次大病一场,让我想了很多事,我有些话想告诉殿下。”
他看她一眼。
暮晚摇顿时后背僵硬,因他这一眼中的力道,让她直觉他要说什么可怕的话。
言尚说:“我先前待殿下不够好,我打算从此以后改了。请殿下给我这个机会。”
暮晚摇看他倾身,看他拉住她的手。她已经被他弄傻了,只顾着呆呆看他的眼睛,心慌无比——
他这副样子。
温情似水、目若含情。
他不会是要跟她告白吧?
不会是因为她看顾他两日,他感动不已,要以身相许吧?
不、不用这般客气,不用待人这般好吧?
言尚握着她的手温声:“先前我待殿下总是不够上心,因只将殿下看作是多见过几次面的朋友而已。我又心中迟疑,不愿背上尚公主的名声,就总是刻意与殿下保持距离,也许间接伤害到了殿下。”
暮晚摇面无表情,忍着心中恐慌——
他这是真告白啊。
她心跳砰砰,面红耳赤,想拒绝,又想听他怎么说。想将手抽出,又不忍心。
她纠结万分,看他的眼神便一言难尽。
言尚道:“然而日后不会这样了。从前我帮殿下,是为了一点儿道义。从此后我帮殿下,除了道义外,还会有情谊。”
暮晚摇将“情谊”听成了“情意”。
她脸已经红透,手心开始出汗。她不安至极,紧蹙着眉,垂着眼都不敢再看他。
她不想接受他的告白。
可是、可是……他人这么好。
毕竟这么好。
言尚松开了握她的手,撩袍,在她床边跪了下去。在暮晚摇震惊的目光下,他说:“我愿从此投靠殿下,为殿下出谋划策,真正帮助殿下。我愿做殿下的家臣,对殿下再无保留。”
他看着她的目光温和有力,又情谊真切,出自肺腑:
“愿为殿下弩,从此为君驱。”
暮晚摇:“……”
她沉默半晌,快跳出胸膛的心跳回去了。
说:“……就这?”
跪在她面前的言尚,抬眼疑惑看她。
晋王叹:“孤管着工部,最近太子让工部造水车,孤只好亲自来乡间看看选址。”
他望着春华,道:“幸好孤来了,不然还不知道能见到你。你怎么在这里,难道丹阳那丫头居然跑来这里玩了么?”
春华礼貌地回答了殿下,然后因为晋王殿下在这里,她只好领着自己的侄儿侄女,跟着这位殿下在乡野间行走,并回答晋王关于此间地形、土壤的问题。
晋王时不时看春华一眼,唇角含一丝笑。
尚书省六部之中,工部其实是最弱的。毕竟士农工商的地位自古如是,士人们向来不把工部放在眼中。只有没什么地位前途的,才会被扔到工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