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等皇子已经见过这些进士了,暂且不提,正心乱如麻地想着皇帝刚才在暮晚摇的婚事上不说话是什么讯号;而殿中其他人,则好奇地看向今年的进士。
他们初初见到为的少年郎,见韦树年少,又容止风华,不禁一叹洛阳韦氏好风采;
榜眼是个老男人,随便看一眼,就掠过;
再是探花郎,众人再次一怔。
本以为状元郎的风采已经极佳,但架不住状元郎实在太小了,让人生不出什么想法。然而这位探花郎,却是真的眉目温润,身如松竹,真是一个琼枝美树般的美男子,遍堂生辉啊。
庐陵长公主轻轻“啊”了一声,眼睛一下子亮了,差点将手中的杯盏摔了。她激动得差点站起,幸亏旁边侍女努力压着长公主,才没让长公主当堂失态。
庐陵长公主见过多少美男子,然而探花郎这般又好看,又清肃的,实在让她心痒。
就是皇帝,都是第一眼落在韦树身上,第二眼落在言尚身上。皇帝之前就见过这批进士,今日再次看,觉得这个探花郎,也许是一朝从寒门一跃而起,周身气质比之前那寒酸样,好多了。
皇帝道:“今年的天子门生都很不错,朕就考考你们吧。太子,秦王,你们最近在吵什么事来着?”
皇帝这才一问,太子和秦王还没有回答,就先听到暮晚摇的笑声。
言尚垂目而立,眼睫轻轻一颤,却端正无比,一眼都没有抬头去多看一下。这般态度,让面对着其他那些忍不住偷看公主的进士们的皇帝,对他满意了一二。
暮晚摇笑吟吟:“父皇,你方才还说今晚不谈政务,怎么这就又要谈了?父皇该罚酒三杯才是。”
皇帝一愣,然后莞尔:“就你这个丫头斤斤计较。”
却也没否认,下面的人连忙为陛下倒酒。
丹阳公主这般嬉笑一语,终于让已经很紧绷的殿中气氛和缓了过来。
太子回复皇帝话时,便也带着三分笑意:“是这样。儿臣最近刚接管户部,三弟管户部要钱。然而国库实在拿不出钱,就和三弟多争了两句。”
秦王接口:“父皇,儿臣掌管吏部、兵部,哪个不要钱?大哥卡着钱,儿臣不服气。”
太子道:“并非我卡着,而是真的没有钱。”
秦王冷笑:“大哥莫非在诳我?前两日我还见大哥给工部批了一大笔钱,工部那般不入流的小门户都能拿到钱,怎么就吏部和兵部拿不到?”
杨嗣在太子身后回以冷笑:“秦王殿下怎么不看看除了工部,连我们户部自己都没有批钱?给工部批钱当然是有批钱的道理!”
秦王冷目盯着太子那个跟班杨三郎,知道这个杨三郎说的话就代表太子,他不悦道:“南蛮五部战乱,边关不需要粮草么?这都是大事。大哥既然掌管户部,就该理清才是。”
眼看杨三郎又要反驳,皇帝道:“好了,朕大约知道你们双方的意思了。那就拿此为考题吧,今日进士们畅所欲言,看能不能给出个解决法子吧。”
众进士顿时头大,他们还没有入官场,眼下这是要选择站队么?最好是两不相帮。可是两不相帮的话,就得想办法生财……这可是为难了大家。
算术本是末流。
世间真正擅长理财者,也许有。但是户部没有,陛下的内务府没有……就大部分世家,也不过是买些地买些铺子,就那么放着,谁会真正去研究如何生财啊?
皇帝看着他们,等他们的答复。
韦树为状元郎,只能是他先说。
他也是一时愕然,没想出什么生财的法子。好在他才思敏捷,就这么两三刻的时间,就大略将所有见过的管理钱财的法子想了想,道:“户部上次普查大魏人口,似乎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十年间,恐有不少人为贼为流,又荒废了不少田地。户部可重新普查,重新分地,将田赋税等重新算一次,也许会能多出不少。
“还有贪官污吏们,都可整治一番。
“再有,一些田野豪强,这些年也展出了不少……”
韦树一一说来,上方的太子连连点头,皇帝也面色和缓,有赞许意。
因此子条理清楚,逻辑极好,他边说边想,就整理得很不错了……韦树说完后,太子觉得可惜,想若是韦树能为自己所用就好了。
太子看着韦树:“巨源之后上个折子给孤,将你今晚说的重新整理一下。”
韦树拱手称是。
但韦树出了风头,他后面的其他进士们则脸色青青白白,难看十分,简直恨死韦树了。
怪韦树太聪慧,把他们想说的全都说了,他们还能说什么?这个人,也太不给其他人留活路了吧?
果然,韦树之后的榜眼答策时,就支支吾吾、满头大汗、前言不搭后语,让皇帝侧目了半天:榜眼就这种水平?
太子挥挥手,也理解韦树把这些人能说的都说了,太子估计韦树一人就说全了,也不指望那些进士们还能说些什么。太子放过榜眼,接下来就是探花郎言尚了。
太子盯着言尚,不抱什么希望。因为这个人连书都没读过几本……能得探花,说不定真如杨三郎猜的那样,是暮晚摇相保,也是运气好。
言尚也在沉思。
他该藏拙。
毕竟刚在太子跟前表现出了不是很有才的样子,现在突然畅谈,前后不一致,恐成太子眼中钉。而再过几个月,他再露才,有多读了几个月书的理由挡着,太子就不会太盯着他了。
然而言尚也不打算什么都不说。若是什么都不说,沦为了庸才,这里没有人能记住他了。
所以说一点儿有用的,但也不要抢了韦树的风头,才是最好的。
言尚便慢条斯理道:“臣以为,想要生财,除了土地、商铺之类寻常法子,与他国之间的贸易更为有用。不止是6上贸易,海上贸易同样重要。如臣这般出自岭南,朝中诸人多认为岭南时荒僻之地,臣刚来长安时,有人甚至好奇,岭南人不是茹毛饮血么,为何会有书读。然而岭南有些特产稀品,却是中原没有的。例如荔枝,在长安一时为贵,在我们岭南,却是遍地可见,寻常无比。”
他这般说,这里坐着的人都笑了。
言尚再道:“若是广开商路,将寻常的与不寻常的来回转换,不是好很多么?再者,臣认为,钱财也不必扔在库中霉,流动起来,将人力、物力调动起来,才能挥作用。”
他随便说了两句,皇帝本不在意的目光,盯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