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被发现?什么被发现?尸体吗?
赵向晚目光微敛:“您丈夫做什么生意的?在哪里出差?”
女人不敢与赵向晚目光相对,推着女儿肩膀往屋里去,嘴上敷衍着:“做点建材生意,常年都在外面跑。酱油厂倒闭,大家都活不下去,只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朱飞鹏听了之后,更加同情。
垃圾堆放场酱油厂倒闭也有七、八年,这两口子竟然还住在这里,可见日子是真的过得很糟糕。
男人外出做生意,不在家也正常。这么想着,朱飞鹏便想转身离开,可是赵向晚却没有动。
赵向晚问道:“你丈夫叫什么名字?有没有照片?我们发现了一具尸体,这里有照片,想请你辨认一下。”
女人根本不想理睬她,急急进门:“没有没有,我丈夫活着挺好的,你莫咒他!”说罢,将门一关。
“砰!”地一声,木门在赵向晚面前关闭。
朱飞鹏笑了:“你看你,哪能这么问,让她生气了吧?”
警察办案也得讲究流程,不得随意扰民。如果对方抗拒,当然不能破门而入。
面对紧闭的房门,赵向晚抿了抿唇:“老高,想想办法。”
高广强问:“什么办法?”
赵向晚道:“这个女人在说谎。”
说谎?
好不容易有了线索,高广强与朱飞鹏立刻询问:“哪里说谎了?”
赵向晚道:“她目光游离,不敢与我对视,提到丈夫的时候瞳孔缩小,明显是厌恶而非欢喜。我怀疑,死者正是她的丈夫。”
高广强追问一句:“你确定?”
赵向晚点头:“是。”
想了想,赵向晚亮出小小笔记本:“我们这三天一共调查了八十六户,总体没有人长时间失联。但是酱油厂这一户母女,女儿说爸爸一周没有回家,这和失踪时间对的上。母亲说是去做生意了,明显是说谎,听说警方发现尸体,也不追问,显然并不关心,总之……我高度怀疑。”
高广强听她说得合理,点了点头:“走!我们先回去,让派出所的人过来和她对接。”
派出所民警熟悉当地情况,查过户籍资料之后了解到开门的那个高瘦女人名叫桂右莲,她丈夫廖超勇这几年过生意据说赚了一点钱,但是不太拿钱回来。
廖超勇、桂右莲都是本地人,不过双方父母都已经去世,兄弟姐妹陆陆续续离开这一片,都联系不上。
民警拿着死者照片,重点走访酱油厂以前的老职工。说实话,一张面目尽毁的尸体照片,除非至亲或者特别熟悉的人,真的很难认出来。
桂右莲拒绝看照片,不断强调:“我丈夫在外面做生意,我们有联系,他没事,你们别瞎说。”
考虑到案情重大,重案组第二天办理好手续,上门采集指纹。
再一次敲开门,桂右莲的表情更加抗拒:“你们到底要干嘛?我说了,我丈夫活得很好,他只是外出做生意,你们这一次两次的,到底要做什么!”
小姑娘小名珠珠,这一回也没有上次那么友善,躲在母亲身后偷偷看赵向晚,表情有些紧张、害怕。
警察要做什么?是爸爸出事了吗?妈妈这几天一直在屋里哭,我好怕!妈妈身体不好,家里没有钱,妈妈连买药的钱都没有。爸爸再不回来,妈妈会不会死掉?我好怕!
小姑娘的心里话,那两句“我好怕”让赵向晚感觉有些心酸。
可是,心酸又能怎样?
赵向晚要追寻的,是案件真相。
高广强安慰桂右莲:“你放心,我们只是采集一下指纹。另外,还需要你女儿的血样。”
桂右莲紧张地护着女儿,将珠珠牢牢抱在怀里,鼻翼微张,整个人陷入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不要,不要,不准给珠珠抽血。”
高广强态度一直很温和:“好,那就不采集血样,取几根头发总可以吧?”
桂右莲的眼睛有些泛红,她喘着粗气,大声道:“你们要做什么?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我说了,我丈夫还活着!他昨天和我打过电话的。”
赵向晚问:“怎么打的电话?”
桂右莲道:“就是打的电话啊。”
赵向晚追问:“他打过来的?”
桂右莲拼命点头:“是,他打过来的。”
赵向晚:“你们家里没有安装电话。那这个电话你是在哪里接的?”
桂右莲张口结舌:“小,小卖部。”附近只有一家小卖部有电话机,她如果要接电话,只能去那里。
可是她如果这么回答,警察还会追问什么时候打的?然后,他们可以问老板、可以查电话记录,到时候,谎话迅速就能揭穿。
桂右莲这才发现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她眼珠子乱转,紧紧抱着女儿。
因为力气太大,珠珠喘不上气,开始哭泣:“妈妈,我疼。”
桂右莲慌忙松开手,拍着女儿后背,笨拙地安抚着她:“对不起,妈妈力气大了点,珠珠不哭啊。”
赵向晚耐心等在一旁。
等到珠珠不再哭泣,赵向晚这才继续问话:“廖超勇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回来了吧?据我了解,您这一周一直没有出门,孩子也没有上幼儿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