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过先前的教训,徐丽丽不敢恋战,比起自己,她更记挂的是落在祈行夜手里的父母尸体。
——那不仅仅是父母,更是巢穴基点,她和所有追随者力量的地基,保证他们不论受到怎样重伤都能再次复活的基本。
徐丽丽咬牙恨得眼睛出血,但仍旧不管不顾迅向后退开,硬生生任由余荼搅烂她的心脏,拼着一身重伤快拉开两人的距离。
她手捂着被开膛破肚流淌出肚子的脏器满身狼狈,直向后跃去十几米才敢停下喘息,恶狠狠瞪向余荼,似乎要把余荼的长相刻进骨髓里不可遗忘的仇恨,待来日再复仇。
余荼刚有动作,作势要追向徐丽丽,她就迅转身冲向阴暗更深处,豁出去什么都不要了也要冲破余荼的武力封锁。
黑液随即迅从四周墙体地面涌出,试图牵绊住余荼。
风从耳边迅吹刮而过,喘息时鼻腔内都是血腥气味,喉咙堆积血沫连吞咽唾沫都疼痛如刀割。
徐丽丽再也不顾上自己的外形,甚至不再耗费力量去维持自己的人形,任由自己化成一滩黑液,像一团高温下融化的沥青团,以她所能达到的最快度赶往祈行夜所在的巢穴核心。
这本应该是她的巢穴,她的地盘!她才应该是掌控全局的那个人。
却没想到,在祈行夜几人的妨碍下,竟然硬生生拉长了她的路程,让她连来去都不再自由,到处都在和她作对。
徐丽丽恨得面孔狰狞,融化的面皮在黑漆漆一团的沥青中被拉扯,变长,失去本来的模样,从前漂亮美艳的脸如厉鬼可怖。
但突然间,徐丽丽只觉大脑“嗡!”的一声,眼前顿时一片空白,像整个世界都不复存在。
连同她,也死亡。
像高压电流下无限接近死亡的颤栗,身体和力量在疯狂示警,提醒危险的靠近。
她猛然顿住脚步,从半空中坠落摔向地面,出重响。
所有动作都在同一时间停止,甚至连动都动不了。
徐丽丽眼瞳紧缩成点,不可置信。
随之而来席卷大脑的,就是狂怒。
力量在溢散,她彻底失去了人形,化作一地粘嗒嗒的黑液,只能顺着地面墙壁蠕动,力量被大大削减,甚至她能感觉到,自己和追随者们的联系都在被迅斩断。
像是隔着一堵厚厚的墙,隔绝信号。
原本应该提供保护的巢穴,却反而成为了困住她的牢笼,让她跑不掉也无法向外出求助,使得追随者们前来救她。
但仍旧有最后的执念在让徐丽丽坚持,爬也要爬到核心!
祈行夜手中双刀同时狠狠落下,毫不留情从当中斩劈开两具尸体,亲眼看着那两具本就已经死亡并存放几十年之久的尸体,就在自己眼前慢慢从椅子上滑落,摔碎成满地碎肉。
然后,灰飞烟灭。
阴冷的风从身后吹来,危险在靠近带来示警,阴恻恻视线盯死了他的后背。
冷意顺着脊骨上窜。
祈行夜顿了顿,不曾回身也知道究竟是什么。
他慢慢直起身,笑眯眯回望身后走廊的尽头:“来晚了啊,徐丽丽。”
“当年你父母跳楼自杀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和今日一样,去晚了,没能救回他们?”
祈行夜看着连人形都没有的一团黑色,却已经料定对方的身份,轻笑着将言语化作尖刀:“不过也有可能,你父母根本就不在乎你,看,他们连死亡都不带你,根本不想要你。”
“你很喜欢你的父母,但看起来他们一点也不爱你呢,徐丽丽。”
祈行夜轻笑:“那是你悲剧一生的开端吗?可悲又可恨的污染源。”
那团黑色死死盯住祈行夜,硕大赤红的眼球在黑色中转动,艰难看向祈行夜身后。
昂贵的丝绸羊毛地毯上,只剩下散落的灰烬。
那两具早已经熟悉到深入骨髓的尸体,却已经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被抽离的,还有自己的力量。
废弃的建筑在出不堪重负的悲鸣,地面在晃动,目之所及之处的所有景象都在摇晃中破碎扭曲变形,像接触不良的屏幕,一道道拉开雪花斑点。
失去人形的徐丽丽怒吼,呼吸急促,焦急到无法掩饰。
祈行夜同样现了这个事实,他微皱眉,随即了然。
笑了。
“你的巢穴,在坍塌。”
长刀在空中划过一圈重新落进修长手掌,祈行夜迈开长腿,帆布鞋踩过昂贵地毯从容走向徐丽丽。
“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为你可悲又充满杀孽的一生做个最后总结?”
祈行夜歪了歪头:“不过,希望你有自知之明,不要说太过分无法实现的遗愿。那会让我很难做啊,毕竟我是这么一个不会拒绝别人的善良好人。”
“但我可以保证,如果你写的是认罪书,写清楚你杀的都有哪些人,尤其是还没有被找到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