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尸骨都没能带回来。
本来的庆祝宴,变成了葬礼。
只能立一个衣冠冢的空盒。
胡未辛站在调查局总部大厅的功勋墙前,久久仰望代表搭档的那枚勋章,眼眶赤红,如受伤野兽。
却连眼泪都哭不出来。
当时安可刚刚转正,本应该和同期组成搭档,但他推掉了所有选择,站在商南明办公桌前,坚定的表示自己只会成为胡未辛的搭档。
商南明没有表态。
安可就倔强的一直站在商南明办公室外,两天两夜,食水未进。
直到昏厥。
等他再醒来,是在胡未辛的宿舍里。
从不抽烟的胡未辛,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满室烟雾缭绕中,他眼珠赤红充血,嘶哑问安可到底要干什么。
安可说,他是胡未辛带大的徒弟,但也会成为胡未辛的后盾,绝不会让污染物伤害他。
他拽着胡未辛的衣角,仰头倔强说,除非你能找到更强的同事保证你的安全,不然我不会放弃,哪怕要我退役。
胡未辛沉默许久,打晕了安可,强制让这头倔驴入睡。
安可再醒来时,就是枫映堂斜倚在窗边,笑眯眯通知他,商长官同意了。
——以胡未辛为安可做担保,承担本应该是两
人重责的代价。
任何安可的过错,都会归结在胡未辛身上。
安可惊愕。
枫映堂笑言,是胡未辛主动去找了商长官,请求商长官让安可成为他的新搭档。
‘我与我搭档,共事十余年,托付生死。如今他替我死亡,再也不会有比他更有默契的同僚能代替他,做我的搭档。’
当时胡未辛满脸憔悴,瘦得颧骨高耸,却只有一双眼睛明亮:‘我的搭档,只剩几样遗物。他的功勋,光辉,以及……安可。他死了,我不会再让这孩子死去。别人做安可的搭档,我不放心。’
枫映堂摩挲下颔,笑眯眯说,商长官不会拒绝意志坚定且具有可行性的方案。
‘别给老胡丢脸。’
临走时,枫映堂留给安可的话,从此成为了安可贯穿始终的信念。
这对搭档的事,很多调查官都有所耳闻,哪怕是机动1队之外的其他十支机动队。
但他们都贴心的选择不言语,不去揭开痛到不可回忆的伤疤。
任谁稍稍想象自己的搭档替自己而死,都会痛得无法呼吸,物伤其类。
只有李行的胆子最大。
竟然敢去招惹胡未辛的现任搭档——还是奔着撞死去的。
调查官叹气:“死过一个搭档的人,再有人敢伤害他的现任搭档?”
恐怕安可受伤时,胡未辛记忆中的惨烈景象就再次被激,与安可重叠,令胡未辛红了眼。新仇旧恨,全算在李行身上了。
他懒洋洋摊手:“老胡不弄死李行,都算是他理智了。要是我?递交辞职信主动认罚都要弄死李行。”
专员心有戚戚:“看安可天天傻乐,没想到他还有那样一面……怪不得他出任务这么积极,就是想给胡调争脸面吧。”
不过李行……
专员犹豫了一下,放弃了。
算了,自求多福吧。
李行以为自己要被抓走到角落里杀掉,吓得鼻涕眼泪一齐喷出来,哭着哀求胡未辛放过自己。
佛像前都没有现在这么诚恳,耶稣都要震惊他忏悔的力度。
但胡未辛无动于衷。
即便李行在巨大惊恐下踉跄摔倒,他也毫不留情的拽着李行拖在地面上,任由对方被碎石路沿磕磕绊绊,撞得一身青紫。
他在调查局黑色的运输车前停下,将李行甩进车里又关紧车门。
李行紧紧闭眼,以为自己这次肯定死定了,但半晌都没有传来动静。
他试探性慢慢睁开眼,车里一片漆黑,安静得只有他一人。
透过车窗,可以看到胡未辛离开的背影。
李行认为对方肯定是知道自己是谁,害怕了,所以放过他。
他松了口气,重新得意洋洋起来。
空气里溢散开恶臭。
李行皱眉扇着空气,不满嘟囔:“一群野蛮人,这么不讲卫生,都多久没有洗车了?臭死了,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