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想说的,写进报告,交给我。”
商南明神情漠然,看得祈行夜暗暗磨牙:“脑子里只剩工作的机器人!”
“你就不能多点感情吗?”
祈行夜不满嚷嚷:“人家电视剧里可不是这么演的!你得问哦肉丝我就答哦窄克,我们得相拥而吻,喜极而泣,然后这时候bg咔的开始唱哦镜头咵的拉起来。懂不懂?!这叫浪漫!”
商南明:“哦。”
他拿过拘束箱,转身迈开长腿走向满地血水,一秒犹豫都没有。
祈行夜:“啊啊啊你要是这辈子能有女朋友,我喊你爸爸!”
“呵。”
“…………”可恶!
在商南明看不到的角度,祈行夜唇角僵硬,本应该灿烂的笑容也像是硬挤出来的贴画,黯淡了下去。
他明白商南明的意思——调查官要接触的污染物太多,过于贴近受害者情绪,最后,只会导致自身情绪失控,乃至崩溃。
祈行夜很快就自己的情绪收敛起来。
猝不及防猛地看到生命死前挣扎的难过,也被很好的压制,切换成训练有素的专业态度,不再提及自己刚刚在工作现场带入的情感。
在商南明再次看过来之前,祈行夜已经重新扬起笑容,笑得眯起一双丹凤眼,掩去眸中情绪。
明荔枝不小心瞥见了祈行夜的神情变化,蹙眉担忧,忍不住上前。
祈行夜摆了摆手:我没事。
“化验科刚刚来消息,这次很奇怪,不同于以往的污染案。液态化污染粒子并未完全与污染物融为一体,只是附着在骸骨里,像伴生关系。”
商南明注视祈行夜。他看见了,但没有说破,只道:“现场的所有液体,都不能遗漏,需要带回给化验科进行研究。”
祈行夜左右看了圈,拿起旁边谁家堆放杂物里的不锈钢水瓢,转身撸起袖子走向污染物:“这个应该可以——分你一个吗?”
商南明平静点头。
明荔枝脸上五颜六色,最后没忍住捂着嘴巴鼻子反身冲了出去。
“呕——!!”
他满脸都是被臭得熏出来的生理性眼泪,哗啦啦止都止不住:“太丑了啊呜呜呜,好臭啊,怎么会这么臭!”
祈行夜专心工作,头也没抬,背后长眼:“为死亡的同类感到悲伤并不丢人,荔枝,你这个理由比眼睛里进沙子还蹩脚。你哭我又不会笑话你。”
明荔枝憋足了气,嚎啕大哭:“啊啊啊怎么李行他妈当年就没难产呢呜呜呜!”
施工隔离板外,明荔枝哭得稀里哗啦。
祈行夜耸耸肩,替他在商南明面前找理由:“孩子眼睛进沙子了。”
商南明:“……下次走心点。”
骗其他人那么用心,到他这里,理由都懒得想?
但在装到老人残余的骸骨时,带着特制手套的祈行夜,刚将老人仅剩的半个头颅从血水中捧起来,与那双浑浊涣散的眼球对视时,忽然愣了下,意识到什么。
“这个姿势……”
他转身看对面墙壁留下的人形,声音飘忽:“老爷子死之前,李行手里的液体泼过来时,他是本能想要保护那孩子。”
以保护的姿势死去,就连死亡后的眼睛,都紧紧盯着那孩子的方向。
似乎在担忧,不知那孩子是否已经平安。
只是,没护住。
液态化污染粒子的腐蚀效果太霸道。
尸骨无存。
祈行夜怔怔回过头,重新看向手中骸骨,皮肉翻卷狰狞的脸,好像也不再可怖。
“商南明,之前你说过,调查官是保护者,人民是被保护者。”
他抬眸,喃喃:“你错了……”
“他们中的良善者,总会是某人的保护者。他们都是英雄。”
商南明皱眉,从祈行夜手里接过那颗残破头颅,郑重而缓慢的放进拘束箱正中间。
“他的选择,应该得到肯定。调查局会将应有的赞誉赠予他。”
现场很快被清理一空,所有污染粒子也都被设备清除,空气也变得干净轻盈起来。
只是临走时,祈行夜在印着人形影子的那面墙前驻足,神情复杂。
“怪事,污染物比人更有人性,人比污染物更像禽兽。”
专员和闻讯赶来的化验科就等在小巷外,将沉重拘束箱从祈行夜手里接过。
听祈行夜说起污染物情况时,本来兴奋的化验人员也慢慢失去笑容,变得沉重而严肃。
化验科小组长表情郑重:“祈侦探,我向你保证,我会让对污染物的研究变成日后彻底消除污染的基石,总有一天,在这一切实验研究的基础上,污染终将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