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行夜见到那个“人”之后愣了下,迅从大衣口袋里翻出一直随身携带的污染计数器,小心靠近测量。
很快有警示声响起。
指针指向d级……张丽亲眼目睹了一起污染案件的生,并且她自己也在污染生现场。
也就是说,整个天桥下方的区域,目前都被污染粒子笼罩。
污染计数器只能告知有污染存在,却无法得出案件定性结果,也就意味着无法确定当前的案件类别和粒子效果。任何靠近这里的人,都有可能被连带污染。
明荔枝慢了一拍,他想要下车,祈行夜却猛地回身低喝:“滚回去!锁紧车门,没有我允许不许下车!”
明荔枝被吓得一哆嗦,但立刻执行指令,乖巧锁了车门,担忧看向车外,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祈行夜神情严肃,向四下看去,回拨了张丽的电话。
他的声音是刻意调整过的柔和亲近,不会让人厌恶或警惕,他询问张丽的藏身处,却要求她站在原地等待他过去寻找,不能擅自离开――尤其是密闭空间。
张丽躲在不远处一个废弃的岗亭里。
祈行夜找到她时,她缩在岗亭的角落里瑟瑟抖,外套衣物被严重腐蚀损坏,但比身体上可能的伤害更大的问题,是她的精神状况。
张丽眼睛大睁却没有焦点,不断含混的絮絮低语,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身躯在微微颤抖。
直面污染生现场,尤其是那样惨烈且出常识的场面,让张丽受惊不轻,精神徘徊在崩溃边缘。
祈行夜却一时顾不得张丽的身体情况,连忙确定她的污染系数。
当污染计数器一直显示为零时,他才松了口气,在岗亭外屈膝蹲下,向张丽笑得温柔:“张丽同学?”
“还记得我吗,我是明荔枝兼职那家店的老板,我是祈行夜,拥有丰富的杀鬼经验。你放心,我是来帮你的
。”
祈行夜微笑向张丽伸出手,却没有过分靠近,始终都为惊吓中的女生留下足够的安全距离,一点点试探,逐步让对方意识到自己是来帮忙的,是无害的。
张丽哆嗦着抬头看他,眼睛却始终无法聚焦。
祈行夜耐心的一遍遍介绍自己,并且着重言明自己和明荔枝的亲近关系,让张丽明白他是“自己人”,是可以信任的。
“张丽,荔枝就在旁边等你,他很担心你。冬天外面冷,我们先回车里好不好?”
张丽慢慢缓过神来,她看了眼一直耐心停在半空中的手掌,又看了眼祈行夜温柔镇定的笑容,良久,她哆嗦着嘴唇,眼睛终于逐渐恢复了焦距。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进祈行夜怀里。
祈行夜轻拍着张丽的后背连连安慰,心里却松了口气。
能哭就好,能哭就说明属于人的情绪还在,恐惧会被泪水宣泄。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那可就坏了。
祈行夜不确定有无污染物还在附近,以张丽的安全为第一要务,他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批在张丽身上,扶着瘫软的她往回走。
不知道生了什么的明荔枝等到焦急,就看到祈行夜搀扶着张丽回来。
那个在印象中一直坚强乐观的班长,现在却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哭得止不住。
和明荔枝印象中,前来侦探社寻求帮助的委托人们的形象,慢慢重叠。
他急得抓耳挠腮想要迎出去,却又碍于祈行夜刚刚的嘱咐,只能留在车里,急得整个人都快冒烟了。
明荔枝眼巴巴的看着祈行夜带着张丽向车的方向走,等祈行夜一拉开车门,他立刻冲了上去:“这是怎么了老板?张丽怎么了?”
祈行夜摇了摇头,将张丽搀扶到车上:“她目睹了污染案,受惊不小,你在这陪着她,等商南明来再说。”
他将车辆重新开到不远处停下,离污染现场尽可能的远,然后才折返回来,等待商南明,也仔细勘察现场。
因为在出之前,张丽一直说的是遇到了鬼,没来得及详细说清情况供祈行夜判断是污染,因此匆忙之下,他和明荔枝谁都没有穿防护服,也没有配备武器。
唯一有的,就是被他之前随手放在大衣口袋里的计数器。
他的体质倒不畏惧污染,但明荔枝没有防护服,却是无法进入污染现场。
祈行夜左右看了下,利用旁边的石墩等物远远的拦在道路上,避免有人误闯污染现场。
他给商南明拨去电话,在对方开车向这里靠近的同时,也外放清晰听他详细描述现场情况。
“是一起d级案件,目前已经有一位受害者,看着装和遗留物,是住在这里的流浪汉。”
祈行夜绕过地面上肆意横流的油脂血迹,小心靠近倒在墙边的衣服堆,他用旁边的树枝挑起衣物,查看下面被掩盖的身体情况。
如他之前所料,不仅是皮肉融化,流浪汉整具身体,都像连骨头都被蒸熟到软烂化开,层层衣物下的骨骼严重变形,软得甚至留下了衣服皱褶的印痕,完全是根着流浪汉倒下时的形状重新变形,像高温融化后又降温重塑形状,变成眼前的崎岖。
“很奇怪,人类骨头是不可能融化的,但这个。”
祈行夜皱眉:“骨头变成了面团。”
最严重的,是流浪汉的头骨,几乎已经完全坍塌,连带着脖子和肩膀也被腐蚀严重,一部分衣物有损伤,像是强酸腐蚀。
和张丽后背大衣的情况一模一样。
祈行夜愣了下,忽然意识到什么,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的地面。
那里同样有已经干涸的水渍,但是,并没有腐蚀路面基石,只是像有色糖水干涸后留下污渍。
而从这个形状来看……是有人站在道路上,向流浪汉和张丽泼某种液体。
张丽背对液体,流浪汉直面,并承担了大部分伤害,也因此被泼中的头颅和肩膀衣服,是腐蚀最严重的地方。
根据现场痕迹,事时的场景迅在祈行夜脑海中重构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