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骼在冒着白眼,像被烤软的芝士逐渐坍塌,失去原本的形状,逐渐融合成一团。
流浪汉的脸像垮塌的建筑,很快面目全非,在张丽眼睁睁的注视下变成变形扭曲的一团。
他颤巍巍的向张丽伸出手臂,在求救。
可是他的脖子也跟着一起在融化,像被啃食了所有皮肉的鸭脖,很快就只剩下骨头,然后是殷红的血液流淌,在白烟中,骨骼支离坍塌了下去。
流浪汉再也支撑不住,踉跄摔倒在地,靠着墙,重重垂下头去。
油脂和血液在他身边肆意流淌。
张丽眼睛睁到极限,心脏剧烈跳动,大脑却一片空白,失去思考能力。
良久,她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
祈行夜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心脏砰砰直跳。
房间内,似乎有什么声音在缭绕,若有若无,像是从很远之外的地方传来,虚无缥缈,在黑暗的夜里,越显得阴森寒冷,令祈行夜抖了抖,连忙拽过被子披在肩膀上,
将自己裹得像粽子。
声音像是从墙里传出来的。
似乎有女子,不甘心的唱着旧时曲,在夜半,幽幽从墙壁里飘出来。
像是……就在他身边的墙壁里,封死曾经住在这里的某位娇客的身躯和灵魂,在百年的时间内,已经腐烂得只剩下一具空荡荡的骸骨,但依旧执着的用一双黑黝黝空洞的眼窝,透过墙壁,直直看向墙外一无所知安眠的住客。
日日夜夜,始终陪伴跟随,却不曾出声。
直到,今日,满月。
祈行夜赶紧看了眼挂历,在意识到今日阴气极重之后,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走出去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冷风一吹,被子下的长腿都冷得颤。
“姑,姑娘,也曾经是住在这里的吗?”
祈行夜试探着问:“或许,你知道什么叫卖房子吗?这房子现在是我家,能,能请你出去吗?”
他看了眼起雾后朦胧的玻璃:“外面这个温度,我要是出去睡,可能就冻成冰雕了。姑娘这么善良,唱歌这么好听,一定不会忍心的吧?”
那歌声依旧幽幽飘来,听得祈行夜心里冷。
他暗道完蛋,这又闹鬼了。
但他以往和房子里另外一些“住客”的谈判技巧,这次却像是忽然失了效,不论他如何劝说,不仅没有人应声,就连歌声都没有变化。
祈行夜:……该不会这次的鬼,是铁了心的要杀了我吧!
“等,等下!在你真准备动手之前,容我打个电话。”
祈行夜试图和墙谈判,一手指向墙做出制止的手势,一手快拨出那个熟稔于心的电话号码:“伟伟救命!”
秦伟伟:“……你这次要是死不了,我就打个飞机回去亲自弄死你!”
祈行夜:“这不是狼来了,是狼真来了!”
即便当着女鬼的面,他的声音也没有颤抖,快平稳的将眼前的情况和秦伟伟说了,并且外放让秦伟伟自己听:“是不是很恐怖!”
秦伟伟听着从电话里传出来的幽幽歌声,一开始还神情凝重,但半晌,他面色迟疑欲怒:“你大冬天凌晨的把我从被窝里拽出来,就是为了给我放歌听的?!”
祈行夜:“?没有啊,冤枉啊青天大老爷!你没听见这女鬼闹得有多凶吗?”
他可记得清楚,侦探社这房子在几十年前的旧时代,曾经是某位藏娇客的金屋,后来局势混乱,娇客带不走,就被那人毒杀在这里。
从那之后的好几任房主,可都莫名其妙毒暴毙在这房子里,明明没有毒,却是和之前那位娇客一模一样的死法,还有佣人作证说出事当晚听到了歌声。
祈行夜小心翼翼:“你觉得会是那位被抛弃毒杀的吗?”
秦伟伟:“你上课是不是睡觉了!当年那位可是京城唱花旦的,你自己听听你放给我的是什么!”
民俗学系主任很生气:“所谓的改良唱法,这几年才出现的东西――你是想说那位为了吓死你,还专门为了你学的现代唱法?死后几十年还要学习新知识?你放过人家吧!”
别人都是活到老学到老,到这还要求人家一个女鬼死了还得学习吗?
惨不惨,闻落泪!
祈行夜:“啊?”
被秦伟伟一提醒,祈行夜刚刚睡得迷糊的思维也重新运转,真的听出了不同。
祈行夜:“哦……那可能是谁家半夜唱歌,搞错了嘿嘿伟伟你去睡吧,没事了。”
秦伟伟咆哮:“我看你就是故意整我的!你赔我头!”
祈行夜:“往好处想想!虽然你损失了头和暖被窝,但我获得了安全啊!”
他的语气要多真挚就有多真挚:“你最可爱的学生不用被鬼吃掉了,你
不高兴吗?”
秦伟伟:“…………”
他深呼吸一口气,疯狂默念不能捏碎手机这是我自己花钱买的捏碎了那个孽障也不会掏钱给他买新的……
祈行夜看着被猛然挂断的页面,无辜的耸了耸肩:“诶呀,看来伟伟很高兴嘛。知道老师这么爱我,真好”
确认了不是闹鬼之后,他也有了走出卧室的胆子,拢了拢被子小心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