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住了局面,先打掉了那六人,钱款的下落必须追查清楚。
叶仑摆摆手,调度大厅里的锦衣卫,都退了下去,和那二十六名管带在外面候着。
此时的厅里,只剩岳家父子和叶仑三人。
叶仑脸上浮起笑意,和颜悦色地对岳金戈说道:“你已是副指挥使,但怎么能以最快的手段,把东南门营区的这近万禁卫军拿在自己手里?”
岳金戈一愣,被封了职提了衔后,他满脑子都是兴奋,怎样去把这东南营区拿下?还还真没想到。
这六人,是副指挥使军令的真正执行者,也是分别带兵的人,如果他们不忠实地去执行副指挥使的号令,那么这支军队,还是等于没被副指挥使真正掌控。
他们继续伺机反叛朝廷已经不可能了,没人愿意由此送掉自己的脑袋和族人的性命,但他们会向另一股势力倾斜,甚至完全听命于总指挥使雪成栋。
拿下一支军队,必须要让具体带兵的这些中高层将士完全听命于自己,否则自己就是个闲职存在。
“杀!”叶仑低声说道:“就杀刚才六人,他们是具体的带兵之将,他们不反叛朝廷,但绝不听命于你,那六人,必须杀,一个都不要留着。”
一句杀人,叶仑说得轻描淡写,就像不经意一挪脚,搓死地上几只觅食的蚂蚁一样随意。
此言一出,岳金戈瞳孔一阵紧缩,只觉得手脚冰凉,胸口就像堵了一般喘不过气来。
虽说是将门之后,参与过军队事务不少,但真正地由自己亲身主张杀人,还真没有经历过。
见岳金戈面色愕然,岳万钧面无表情,缓缓说道:“太子殿下说的没错。”
他扫了儿子一眼,心里不由感慨万千,儿子比太子小不了多少,但俩人的差距,却是太大太大了。
岳万钧接着说道:“慈不带兵,这是你从小就灌耳的话,若是寻常时候,你大可以甄别,然后拉拢、分化,慢慢把这东南营区收入囊中,你有太子殿下支持,所花费的,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但眼下,情形紧迫,在非常时期就只能快刀斩乱麻,那六人是张敬尧心腹,自然抱成一团,加上张敬尧刚死,他们必然会对你阴奉阳违,你只能效仿太子殿下那雷霆手段,以杀震慑一切。”
这姜,还是老的辣,岳万钧对儿子的话,真谓是一个带兵多年的老将的经验之谈。
叶仑接着说道:“这么做,风险会很大,但你应该记住了,你是战神之孙,进入的是军魂之列,你的背后,有你父亲,有本殿撑腰,不必有所惧怕。”
“可这砍人脑袋,也要讲究一个砍法,怎么砍了才最安全?什么节点上砍?才能起到砍头的最大作用?这些,就看你自己的把握和拿捏了。”
“你眼下虽是这东大营禁卫军副指挥使,但手下无一名可靠亲兵跟随,本殿看那五六十持弩兵士心存正义,眼里以朝廷利益为上,还不失本色,你可尽量使用。”
言毕,叶仑转头,向岳万钧拱手说道:“今日有劳岳将军周全,本殿还未曾谢过。”
岳万钧闻言,赶忙上前拱手施礼,说道:“太子殿下言重了,末将份内之事,太子殿下万不能折煞末将。”
叶仑心里甚是欣慰,接着说道:“还有一事,需烦劳将军,随本殿一起去清点那批赈灾钱款。”
“末将本该如此!”岳万钧道。
叶仑与岳万钧一前一后离开调度大厅,岳金戈此时的脑子还是懵的。
他看着俩人的背影,越觉得父亲和太子,就像两头狡猾的狼,是两头吃人嗜血又不吐骨头的狼。
张敬尧剩下的那六名心腹将领们,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太子自从对张敬尧下了杀心的那刻起,就没打算留他们这些罪魁祸的帮凶。
天真他们,还真就信了太子不予追究的话,以为自己逃出生天,太子真正不予追究的,是那些除了遵从军令而无其他选择的兵士们,而非是他们这些决策者。
想透了这层,岳金戈不由得浑身一颤,这“慈不带兵”的家训,倒是先让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二人出了调度大厅,岳万钧这才低声说道:“太子殿下,砍张敬尧的脑袋,是否过于激进?倘若瞬间激兵变,局面仅我们无法控制,后果甚是不堪设想。”
镇国将军府,已经和太子捆绑在一起,岳万钧把心中的担忧,还是说了出来。
叶仑抬头看了看天,点点头后,和声说道:“岳将军提醒的极是,但……本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边说边走,所经之处,都有兵士恭敬礼让,叶仑看了看这些兵士,然后又说道:“就这东大营的一个东南门驻军营区,看似是那张敬尧所控制,但这里面有多少势力的眼睛都在盯着,雪成栋,雪嵩,他们平时可都没闲着。”
听到这里,岳万钧略微思谋一下,便开口问道:“说起这耳目,末将斗胆一问,还请太子殿下恕罪,方才那手持强弓劲弩的兵士,是否为太子殿下……?”
叶仑没有回答岳万钧的问话,接着刚才的话头继续说道:“因故,本殿不能退,更不能妥协承让,即便是冒着再大的风险,哪怕激起兵变,张敬尧他都必须得杀,他不死,本殿在军中威望扫地,或许还被反制失去自由,成了张敬尧以此脱身的筹码。”
“更危险的事,就是背后的那些眼睛,他们借此救驾,把阵仗摆得更大,东大营直接变成战场,最后,本殿被张敬尧所杀,张又被那些背后的势力明正言顺地剿灭,东大营被那些势力所掌握,朝中又会顺其自然推选新的储君上位……”
言毕,叶仑的目光,远眺着皇城的方向,喃喃道:“本殿,必须一搏,故先砍了张敬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