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恨又妒的雪如阳,极力地稳了稳神。
他把牙一咬,恨声说道:“此地本是韵律研讨之处,不是你在这里装疯卖傻之地,在座的各位,哪一个不是这都城里最出色的才子,你若肚里有三分能耐,不妨亮出来给各位听听?”
说完,见叶仑不语,雪如阳无比阴毒的眼神一扫琴台,又冷笑道:“此处琴瑟俱齐,只怕是你这等样胸无点墨的草包,也吟不出半句像样的辞来。”
这时岳珏,也饶有兴趣地看着叶仑,俏皮地说道:“公子,我抚琴,你吟唱,可敢?”
叶仑站了起来,胸膛一挺,朗声说道:“岳珏小姐说过,文武双全才配得上你,既然问题,那就有劳小姐抚琴便是。”
只见岳珏尖尖十指,一抚琴弦,一阵淙淙之声响过,岳珏双肩一低,粉面微侧,十指开始快拨动琴弦。
叶仑踱步到窗前,望着粼粼水面,忽然歌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曦。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叮咚!琴声顿止,叶仑刚好唱罢,岳珏眼神迷离,喃喃说道:“公子如此才思,岳珏佩服至极,方才戏言,望公子莫要介意。”
显然,岳珏被叶仑的即兴之才,深深折服。
“公子真没叫岳珏失望,这羽调,好弹难吟,从来都是韵律之瓶颈,未曾想到公子赋辞与吟唱,俱合琴韵,真叫小女子佩服。”岳珏眼里光芒乍现,欣喜说道。
这下,无异于是扇了这些富家公子们一个耳光。
这些人三天两头聚会,目的就是一睹镇国将军府千金小姐的芳容。
未曾料到,这等殊荣,竟然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占尽了风头和便宜。
岳珏的注意力,已经放在了别人身上,那么,既然岳珏已经无视他们的存在,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在这里灰头土脸不成?
不光是站在那里咬牙切齿的雪如阳,在场的所有公子们,都已经忍无可忍,他们,哪里受过这等气?
雪如阳阴沉地盯着叶仑,妒火已经直冲天灵,他的愤怒,一触即。
这两三年来的苦苦追求,精力、心思、还有大量的金钱,却换来的始终是岳珏不冷不热的对待。
为了接近岳珏,他才投其所好,费尽心思花了巨资,才打造这么一处去所,组织了一群官宦人家喜好风雅的公子,才以韵律研讨会的名义,这才邀请到岳珏。
但今天,自己挖空心思筹办起来的韵律研讨会,成了这个狂徒大放厥词的地方。
自己处心积虑邀请来的绝世佳人,居然为这个狂徒的吟唱伴奏琴声。
作为主角,这等浪漫待遇,他做梦都不敢苛求,可突然间,就被这个来历不明的狂徒占尽了便宜。
雪如阳把目光,缓缓投向之前的那个奉茶男子,然后摆了摆手。
奉茶男子会意,马上放下还提在手里的茶壶,即刻就来到雪如阳跟前。
“快去让人传信,从你爹的衙门调一队步军过来,今天我非要弄死这个狂徒不可。”雪如阳放低声音,恨恨说道。
一听要弄死叶仑,男子眼前一亮,他巴不得有人出头出面,让自己出一口被辱的恶气。
“哪?我爹若问,如何说得?”
提壶男子,面露难色,诺诺说道。
“这又何难?直说,就说你被一狂徒无端凌辱,祖宗十八代都被骂遍,而且还被揍了。”
雪如阳阴阴说道,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
“好,那我马上安排下去,今天就叫那狂徒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说着,向叶仑的后背呶了一下嘴。
此时,宫纱帷幔后面的琴台之上,铮铮琴声,复又响起,只听叶仑又声情并茂地吟唱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一个倾心地弹奏,一个纵情而高歌,琴音诗韵,传到岸上,引得不少行人驻足聆听。
一个弹得如痴如醉,一个吟得胸臆大,伴着湖面上此时升起的蒙蒙烟波,恰似一对神仙伴侣畅游人间。
“何人在场闹事?”
楼梯一阵脚步乱响,一声暴喝传来,琴声戛然而止。
只见六七个凶神恶煞的步军,手持马鞭、绳索、棍棒,从楼梯处冲了上来。
“就是那斯,这人辱骂我,还冲撞了雪公子,无端滋事搅扰韵律研讨会场,快快把他拿下!”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想到,突然会来这些官兵步军,毕竟一部分人还是为了风雅而来,不希望这种场合里会有这等乱象生。唯独雪如阳,立即狂笑起来,冲着领头之人说道:“就是他,拿下!”涌上楼梯的步军闻言,马上朝叶仑走了过去,领头之人冷冷说道:“最近城里好几户人家生失窃,我看你长相打扮,跟目击者描述的那窃贼一模一样,乖乖的跟我们走一趟吧!”奉茶男子也冷笑道:“狂呀!怎地不狂了?等会到了刑部大牢,看你还有这等狂劲才好!”被打断了琴声的岳珏,眉头紧锁,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厌恶。她正要走下琴台出去与之争辩,却被叶仑一把握住手腕,轻轻拉了回来。“够胆量!”叶仑先开了口。话音刚落,方才的楼梯口,十个身着便服的锦衣卫,旋风一样,一眨眼的功夫,就冲了过来。那七个步军,还有那个奉茶男子,瞬间被反制在地,他们每人的脖子上,已经被架上了一把,刀柄末端镶嵌着一个虎头标识的佩刀。这一幕太快,快得让人无暇反应过来,不过,这些官宦人家的子弟,还是有人见识不少,眼睛盯着那刀柄上镶嵌着的虎头,大惊之下脱口叫道:“黑虎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