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仑背着双手,昂着头淡淡说道:“方才辅在父皇面前,信誓旦旦,承诺不少,不知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雪嵩双手垂立,面不改色,语气平缓说道:“分内之事,自然是肺腑之言,太子不应疑它。”
“呵呵!”
叶仑笑了一声,左右转动着脑袋,看看廊檐下几只燕子窝,又瞅瞅殿前院子里梧桐树上飘落的黄叶,笑道:“辛苦,有劳辅大人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都是心机与阳谋。
雪嵩见机,躬身又道:“太子请便,老臣告退。”
不咸不淡的问答,心照不宣的试探,但也摆明了态度。
一个没提因先前东宫逼宫,一个也没提二万八千禁卫军的。
这等三言两语的交流,算是一种默契达成,让先前的那事就此完结。
叶仑半眯着眼睛,目送雪嵩这只老狐狸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这才觉得,虽然逼宫之事,目前貌似暂时没有威胁,但一种无形的紧迫感愈逼人。
与一个把持了朝政十多年的老臣来比,他各方面的力量都没有根基,朝中之事,分类繁多,任何一样,都没有自己得力的人把控局面。
唯一所持仗的,就是躺在龙榻上奄奄一息的始皇帝嬴政,如果始皇帝一旦驾崩,雪嵩会集中力量全盘出击,那时候别说瓦解雪嵩势力,就他叶仑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都还是个悬念。
出了皇宫,一干侍从都在等候,唯独不见尉迟建。
叶仑言语不多,一句“回去”就率众回到太子东宫殿,没等俪珠上前添茶,自己提起茶壶,嘴对着茶壶嘴儿,一口气把大半壶凉茶饮了个精光。
“尉迟建何在?”叶仑问道。
“回太子爷话,尉迟统领让卑职转告太子爷,他有要事先办,命卑职不要离开太子爷左右。”安剑答道。
“他手里,一定还握有牌。”叶仑喃喃自语。
突然,叶仑抬起头来,对着安剑命道:“即刻,去,将大理寺监牟伦的家给抄了,余下满门,斩!”
“卑职遵命!”安剑正色答道,然后,唤出之前埋伏在东宫殿各处的一百锦衣卫,留下二十人守卫东宫殿,其他的立刻动身,杀气腾腾,就直奔牟伦的官邸而去。
这时的木伦,被宫里锦衣卫关押在一间特殊的屋子里,已经脱失了人形的他,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辅大人救我,我可是给您做了不少事,您不能见死不救哇……”
“大人您应该向圣上求求情,圣上不是经常向你妥协的嘛!求圣上免了下官的罪责,下官愿拿一半的家产来孝敬辅大人和皇后娘娘……”
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的牟伦,趴在这间阴暗不见天日的屋子地上,任臭虫在脸上爬着,嘴里一个劲地自言自语。
“疯了?”
一名锦衣卫,看了旁边另一名锦衣卫一眼,说道。
另一名锦衣卫,嘴角一拧,冷笑道:“疯也好,装也罢,反正都是活人话,记下来,莫要漏掉一字。”
自牟伦被锦衣卫从太合殿架了出去,关押在皇宫以后,雪嵩就彻底放弃了这枚过河的卒子,卒子一旦过河插到了对方的窝底,看似凶猛,实无一用,那就等于废了。
他此时和太子一样,都在各走各的棋,只不过是布阵为主,杀伐暂缓,眼下要紧关头,一步走错,全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