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仑心里清楚,现如今,他虽然监国理政有了一定的权力,但身份可却始终还是太子。
太子就是国之储君,是未来的皇帝,但在没有登基前,也只是个太子。
秦王始皇帝已经卧床不起,病入膏肓的他一日不驾崩,自己就一日登不了基,他一日登不了基,那么,这一国之君的皇位,也就充满着各种变数。叶仑很清楚自己处境,虽然离天子身份只隔一步之遥,但就这咫尺间的距离上,是杀机重重的绝境。
那些皇子们的母亲,那些皇族里的功勋王爷,还有那些拥兵自重的藩王们,都想在这最后一关上赌上一把。
一路想着心事,转眼间,就到了太子东宫朱门前的台阶下。
天色已经微亮,虽然一夜没睡,但身体里勃出的朝气,让他又想拿太子妃雪娇释放。
门没被从里面闩着,一推就开,更无人值守。
太子妃寝殿的窗户里,灯光还亮着,难道,静等皇后娘娘喜讯的雪娇还没入睡?
宫灯依旧昏暗,昏黄的光晕下,不见有宫女候着。
“娇娇,破虏那狗杂碎他是不是强迫你了?是不是逼你就范了?你快开门,让我进来看看你,你这样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我会心疼的。”
“熊烈,你走吧!皇后娘娘身边,不能没有你这样的护卫。”
太子妃雪娇,语气平和,似乎心情平静如水。
“娇娇,你就开开门,让我看看,有何苦楚就给我说,别看破虏身为太子,要是他强占了你,我照样可以宰了他狗杂碎。”
“大胆,熊烈,你太放肆了!本宫乃是当朝太子破虏的太子嫔妃,依大秦帝制,你该尊我为主子,你哪来的胆子呼我乳名?再说破虏身为大秦帝国的太子,岂能是你直呼其名的道理?”
寝殿内的寝室,又传来太子妃雪娇的怒斥声。
寝殿厅里站着的熊烈,在宫灯的光晕下,脸上白一阵又红一阵。
忽然,熊烈脸色突变,咬了咬牙,恶狠狠地沉声说道:“雪娇,本将尊称你为主子,尊称你为太子妃,自你进入东宫,何故变得如此冷漠,难道,你忘了在辅大人府上,我是如何照顾你的么?”
太子妃雪娇闻言,更加愠怒:“一派胡言,熊烈,你简直无耻至极,没入东宫之前,我在辅国大人府上,也算是雪嵩的远房侄女,如何沦落得要你照顾不成?因你也算是辅国大人的远房表亲,这就与你有了说话的意思也算是个问候,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你不要妄生非分之想。”
闻言后激动得双手抖的熊烈,面部的五官由于愤怒而扭曲起来,几近失去理智的他,歇斯底里地吼道:“不,你变了,在辅国大人官邸也好,在这太子东宫也罢,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你也没有反对过我,我的心里全是你的影子,娇娇,你告诉我,破虏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哪怕他是太子,他强行占有你,哪怕天塌下来,只要你一句话,我去把他的狗头给你砍下来,我要给你报仇!”
“出去,滚!滚出去,你,马上给本宫滚出太子宫!”
怒不可遏的太子妃雪娇,羞愤到了极点,丝毫不顾宫里别人听见,声音尖锐得吓人。
呯!一声脆响。
一只茶盏被从寝室里扔了出来,掉在殿厅里裂成碎片。
太子妃的怒骂声又传了出来,情绪似乎坏到了极点。
“本宫的事,与你一个皇后娘娘身边的护卫何干?,本宫警告你,以后不准踏入太子东宫半步,不然,休怪本宫不看皇后娘娘的情面,就是皇后娘娘知道,本宫照样翻脸无情!”
面如死灰的熊烈,踩着殿厅地上的碎磁渣,他的心,也就像被别人踩碎了一样。
踩碎他心的,是他一直呵护着的雪娇,他一直把雪娇没有当成太子妃,本来这个名义上的太子妃,只是辅国大人雪嵩和皇后娘娘雪姬的一颗棋子,一颗足矣扰乱太子心智、诱惑太子荒芜朝政、剥蚀太子文治武功的一棋子而已。
此时狼狈不堪的熊烈,把这雪娇反戈一击罪责,全部归咎在突然归来的叶仑身上。
熊烈稳了稳神,咬牙切齿地继续沉声说道:“不管破虏他对你做了什么?不管这里生了什么?他就是个祸根,是她让你变成了这样,是他毁了你的清白,娇娇,你等着,等我给你讨回公道,等我给你报这一辱之仇!”
一道修长的人影,被宫灯昏黄的光晕投在了殿厅睡地上,两只穿着厚底宫靴的大脚,踩得地上茶盏的碎片出更为稀碎的脆响声。
又一道在宫灯光晕里摇晃着的影子,拖着一双露着脚趾的布鞋,已经立在了太子妃寝殿的门口。
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侍卫长,心里突然一紧,他硬着头皮,目光顺着那双厚底宫靴,一寸一寸,慢慢地向上移动。
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一张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笑容的脸上。
“是你,方才说本殿是狗东西?嚷嚷着还要砍了本殿的狗头?”
开口问话的人,一脸玩味地盯着熊烈的脸,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意,在宫灯的光晕里显得更加诡异难测。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熊烈,嘴唇蠕动了一阵,才从嗓子里出蚊蚋一样的声音:“卑,职……喝,喝多了……”
叶仑微微一笑,语气平缓,淡淡地说道:“看来这酒啊!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喝得的,来人,给侍卫长熊大人醒醒酒。”
话音刚落,叶仑的身后,又出现了两条黑影。
两条衣着寒酸,身手却不寒酸的身影,从太子寝殿的值守房到太子妃的寝殿,居然没出一丝声响,脚步诡异得就像野猫蹿过黑夜。
看到这两人的出现,熊烈瞪大了眼睛,有些惊恐地说道:“安剑、公羊惠衣,怎、怎么是你们?”
当认出来人后,皇后娘娘的侍卫长熊烈,他的瞳孔开始急剧收缩。
站在他面前的这两位,衣服破得就像叫花子一样的侍卫,却是失踪了近两年的锦衣卫。
而且,和站在这二位后面的那位回来的马夫,同属皇上身边身手最恐怖的带刀侍卫。
“尉迟建大人,您,您怎么……”
熊烈的气焰,瞬间回落,说起话来,牙齿也是打着颤的。
“熊大人好大的威风啊!士别三日,真当另眼相看。”
精赤着上身,只披着一件黄锦缎的尉迟建,声音冷得,就像从地狱里穿出来的一样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