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寂静到了极点。
众大臣已是面如死灰,魂不守舍。
而席老道似乎觉得好似自己的话分量不够,又加上一句,“哎。。。。病这玩意儿,不找你的时候你觉得没啥,找你的时候你就挺不住。就好比你家孝康兴皇帝,不也是突然就英年早逝了吗?”
“呜呜。。。”
屋内开始有了哭泣之声。
六斤跪在床前,涕泪交加,“父皇,儿子不孝。。。。是儿子不孝。。。。”
此刻他心中充满愧疚,病来如山倒。但这突如其来病,定也和他最近的胡闹离不开关系。。。。。。若不是自己太冲动了,父皇也不会大动肝火。。。
“皇。。。。”
常升扒拉开身前的梅殷跪在床边,一咧嘴就已哭出声来,“这如何是好?我。。。。。臣将来怎么见孝康皇帝跟皇后啊。。。。臣。。。。怎么见他们呀!”
“狗日的老天。。。”蓝春父母喊泪,大声道,“老子活够了,让我死。。。。。我替皇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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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别哭了!朕还没死呢!”
朱允熥忍着呕吐的欲望,放下药碗,抬脸任徐妙锦帮着擦脸,而后凄凉的一笑,“你个杂毛老道净吓人,朕又不是马上就死。。。。”
说着,看向席老道,“朕还有多久?”
席老头低着头,垂头丧气的起身,从后门出去。
隐隐飘来一句话,“道爷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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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
“都憋回去!”朱允熥冷冷的看着眼前诸臣,而后缓缓道,“尔等皆是朕心腹之人,国之栋梁。。。。。事已至此,何必哭哭啼啼做小女儿状?”说着,一笑,“来来,说些国家大事,说些朕的。。。。身后之事!”
“臣等恭听圣训!”
“扶我起来。。。。”
闻言,徐妙锦上前,扶着朱允熥在床上坐直了身体。
这一动,又是一阵眩晕,喘不上气来。
朱允熥缓了好一会儿,看着六斤,“太子!”
朱文奎郑重行礼,“父皇,儿臣在!”
“现在,你王伯在。。。”朱允熥指了下朱高炽,又指指他人,“你其他长辈也在,还有我大明的肱骨大臣们都在,朕问你。。。。这江山你担当得起来吗?”
朱文奎心中酸涩,跪地道,“父皇,儿臣不想要江山,儿臣要您身体康健。。。。”
“住嘴。。。”朱允熥正色看着儿子,“太子,朕问你,这江山你担得起来吗?”说着,眼神凝重,“朕死之后,你会是一个好皇帝吗?”
“儿臣。。。。。”朱文奎泣不成声。
“太子。。。”朱高炽抚着朱文奎的后背,低声道,“好好说,慢慢说,先别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皇上在问你话呢!”
“儿臣。。。。会!”朱文奎大声道。
“会?”朱允熥哼了一声,“会是好皇帝就能做个好皇帝吗?”
“儿臣不敢说能做个好皇帝。。。。儿臣。。。。”朱文奎泪眼抬头,看着朱允熥,“会牢记当初老祖的教导,给天下人以公道。会牢记父皇的教导。。。。。日月之下。。。。江河所致皆我大明。。。。”
“对内,兴德政,善待百姓,减苛捐杂税。。。。”
“明诉讼定律法,清吏制断刑狱。。。。。”
“富民富国强军。。。。”
朱文奎哽咽,“让百姓有饭吃。。。。让天下再无饥荒。。。。。老有所养少有所依。。。。”
一开始他脑袋是懵的,是空的。
但说着说着,脑中的逻辑条理渐渐的清晰起来。。。
“让我大明生生不息,让我百姓自强自立。”
是的,他从一生下来就是太子。
一生下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些年来,他习惯了拥有一切,却从没认真思考过,这些东西从何而来。
以前,老爷子是他身后的山。
后来,父亲是他身后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