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她没有去美达,而是开车去了滨城西郊一个镇子,那里的一处平房,曾是她儿时的住所。
她记得,很小的时候,常常在门外和邻居的小朋友们一起玩耍,也常常被人骂野孩子,而后有一天,母亲突然就带着她搬了家。
她还记得当时,宋达华的埋怨,“好好的总搬什么搬,捡来的就是捡来的,藏也藏不住!”
她当时还不明白宋达华的话是什么意思,现在却是如醍醐灌顶一般清明。
她是捡来的,为了她有平静幸福的生活,母亲不得不搬到陌生的环境,这样就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世了。
儿时所住过的那所平房,早已是别人家的宅院,门外不远处那个垃圾桶也已不见了踪影。
宋美景在原先垃圾桶的位置,站立良久,想象着自己被无情地扔在里面的情景,这时,走过来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
看起来八十多岁的样子,老态龙钟,声音微哑:
“姑娘,你是不是李梅家的那丫头啊?”
宋美景:“是的,您是?”
宋美景不认识这个老太太,不知为何,老太太能知道她的身分。
老太太便道:“哎哟,这日子过的真快,晃眼呀,你们一家搬走都快二十年了呢!哎哟,当年被丢在垃圾桶里,被蚊虫咬的满身包的孩子,竟然出落得这么好看了。”
“如果那个女人知道,她的女儿出落得这么标致可人,怕是要悔死了吧?”
老太太顾自说着,宋美景心头猛地一动,“老奶奶,您说的是哪个女人,可以告诉我吗?”
老太太道:“丫头,李梅有没有跟你说过,你不是她亲生的呀?”
宋美景心头又是倏然一紧,她摇头。
老太太道:“你妈妈当年是从垃圾桶里面把你捡回来的,诺,那个垃圾桶啊,就放在刚刚你站的那个位置,现在环境改造啊,那个垃圾桶早都挪走了。”
“您知道是什么人扔了我吗?”
宋美景的一颗心已经被无形的手捏紧了。
老太太左右看了看,像是怕被人知道似的说道:“是个外地的女人,挺着个大肚子到了这里,没几天就生下了你,然后就把你扔了。”
“扔的时候还骂你是个孽种,说你不该来这个世上,都是你害了她,说要不然,就没人可以现她和她哥哥的关系了。”
老太太说的煞有其事,宋美景脸色惨白,整个人如被雷劈中,浑浑噩噩地不知归处。
手机一直在响,宋美景却没听见一样,她呆呆地转身,上了车子,直到车子在转弯处差点儿撞在一棵大树上,宋美景才恍然惊醒,眼睛里都是汹涌的泪光。
“在忙吗?怎么不接电话。”
当宋美景收敛起极度难过的心绪接起电话的时候,顾亦凉担忧地声音问。
宋美景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是的,有什么事吗?”
尽可能平缓的语气,不让男人感觉出她的异样。
顾亦凉:“这边工作很多,我怕是一年半载的都回不去了,你那边能不能腾出点儿时间过来一趟,想你了,老婆。”
顾亦凉低低的声音,透着对心爱之人浓浓的眷恋,宋美景忽然间喉中酸胀的厉害。
好半天才开口道:“男子汉应以事业为重,如果被别人听到你刚才的话,会笑话你的。乖,安心工作,等我忙过了这段时间,便去斯国找你。”
顾亦凉不情愿,“顾太,工作真的比你男人都重要吗?”
宋美景:“顾先生,顾太要站在和你一样的高度,即使这辈子都不可能,也希望能离你近一些,再近一些。”
顾亦凉:“我曲下腿,我们就一样高了,你不需要再努力。”
宋美景:……
才说了几句话,电话就被顾亦凉的下属打断了,顾亦凉不得不挂了电话,去听下属汇报工作。
宋美景坐在车子里,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顾亦凉眷恋的声音,她呆呆地出神好久,才重又动了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