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以后,奶奶经常冷着脸将所有的大小家务,都丢到我身上。
只要稍有点差池,等待自己的定是一场无法避免的毒打。
有次,因为衣服没洗干净,我被奶奶关在门外不让吃晚饭。
村里的小伙伴见我这幅落魄模样,也聚众起来奚落我。
「赔钱货,活该你爸妈不要你了。」
听到这话,我像是疯般的冲上去与之扭打在一起。
他们人虽多,却抵不上我那股狠劲。
自那以后,再也没人敢招惹我,每次遇到都是绕得远远的。
开学那天,我没想到大伯会来送我。
虽说是亲人,爸爸和大伯之间的感情却貌合神离。
兴许是眼红大伯有钱,不愿救济兄弟,爸爸大半辈子的时间都荒废在了咒骂大伯身上。
绝后,破产这些个极为恶毒的词,是常与大伯相同出现的。
若是不灵验还好,可自堂姐车祸离世后,我们两家便永远断绝了来往。
大伯像是察觉到我的顾虑,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好学习啊,月丫头,学习好,将来才能有出息。」
除了点头,横亘在大人仇恨之间的我说不出其他的话。
即使不回,大伯也依旧在絮絮叨叨的念着。
或许因为血缘关系相像,我总觉得大伯是透过我在看过世的堂姐。
临离前,大伯将钱强塞入我手中,「在学校吃好点,都快瘦到脱相了。」
唇瓣微翕,我却始终说不出任何感谢或道歉的话。
只能紧紧握住手里的那张,烫得快要接不住的红票子。
大伯冲我挥了挥手,「回去上课吧。」
跟随远去的背影,不知怎么的,一袭暖流涌上心头。
生活破破烂烂,我们缝缝补补。
难道不是吗。
7
周末放假回家,所有的孩子都有父母陪同,只有我一人是孤零零的。
哪怕是有丰裕的餐费,我依旧没舍得用,捱着饿就这样撑过一周。
十几里的山路,走到一半天就黑了。
山里没有路灯,只能借着月光往家走。
来的时候坐自行车,没有留意到路上会路过一片坟茔。
我吓坏了,拔腿跑了起来,可越跑越怕,直到跑不动了,只能无助地抹着眼泪往家走。
好想回到爸爸妈妈身边。
终于到了村口,家家户户都飘溢着饭菜的香味,热闹极了。
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小卖部借电话。
我想问问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才接我回去,也想诉说这么多天里所受到的委屈。
我紧张的在座机上输入了一连串号码。
等着那客套的开场白。
可现实总是这样。
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等来的不是爸妈,只有听筒里电话无人接听的机械女声。
我不死心,一遍又一遍的复拨回去。
老板娘下起了逐客令:「都没人搭理你,别打了,浪费我时间。」
听到再次要被驱逐,我顿时染上了哭腔:「老板娘,他们只是现在忙,没时间接电话。
我有钱的,你别赶我走。」
我连忙拿出大伯给的那张一百元压在台上。
有了钱,老板娘也不再管,随口提了两句自顾自的忙去了。
可有了金钱加持,一切依旧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