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登云看着掌心的那条红绳，又看了看我，眸色渐深。
他笑了笑，将那条红绳系在了手腕上。
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手腕上缠着青色的经络。
和鲜红一对比，更是显目。
「那天，我说，我喜欢你，但我知道你不会接受的。」
他微微弯腰，在我耳畔笑道：「我会等你的。」
酥麻的感觉从耳朵一直蔓延至心脏。
11
和李老师告别以后，就匆匆北上，找了包吃包住的工厂打工。
我爸妈不会给我学费的，哪怕我可以助学贷款，但是手里还是得握着钱，那是我安身立命的基础。
高考成绩出来了。
我考得很好，常挥。
县城第一，加上西北小县城的降分政策，我的分数足够上北大。
县长来我家，学费全免，奖金十万。
我妈在半年之后，终于给我打电话，那边声音很嘈杂，家里来了不少人。
我妈的声音听上去很开心：「楠楠，你回家吧，你是妈妈争气的好女儿。」
楠楠，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亲昵地叫我的名字。
却在这种情况下，我该感到高兴吗？
父母之爱子，为计则深远。
但是他们的爱，也是有条件的。
既然有条件，那又为什么要装出无私的样子？
「我比养一只狗强？对吗？」
电话那头一瞬寂静。
我妈压低了声音：「你瞎说什么？」
「其实，我很讨厌潘楠这个名字，也不喜欢黑白灰的衣服，你知道吗？」
「妈妈，我很爱你，可接受你不爱我，这个事情太艰难，也太痛苦了。」
「但是事实哪怕丑陋，也是事实。」
「我和十万块钱，你选一个吧，你选了我，就得把十万块钱打进我的卡里，一分不能少，但是你选了十万块钱……」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那从今以后，你只有一个孩子，叫潘坤。」
良久。
我妈开口了。
「我十月怀胎生下你，我们的血缘是十万块能斩不断的吗？你爸打你，我骂你，但如果有事，冲上去给你挡的也是我们。」
「旁人的好都是有代价的，只有妈妈的爱，才是无私的。」
我平静地说：「那十万块钱，我要作为我出国留学的启动资金。」
我妈扬高了声音：「潘楠，做人不能这么自私，你还有你弟弟呢？要不是你弟弟哭着闹着，你以为你能上北大？」
「你真要把后路都给你弟弟堵死吗？」我笑了。
「被堵死后路的，是我？还是潘坤？」
我爸的声音还在嚷：「我就说赔钱货吧！想杀老子就算了，还忘恩负义！你非要说能卖个好价钱！」
我妈让他闭嘴。
「楠楠啊，妈妈是因为你才和你爸——」
她以为我能被她道德绑架一辈子。
我直接打断：「你选了十万，那以后我们就没关系了。」「妈，我不会被你威胁的，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捅出去的，包括我舅舅猥亵——」
不等我说完，那头便挂了电话。
「嘟嘟嘟——」
有一种母亲，是男权社会的伥鬼。
她会帮着所有的男性去将自己的女儿敲骨吸髓，哪怕她自己也是牺牲品。
我在忙音声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