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受益人既然改了,公司的股票、人员调动一定也会被同时调整。郑国强在五天前将自己的保险受益人从自己的亲弟弟改成了前妻,看来这两兄弟是生了矛盾了啊。”喻沧州双手插兜咀嚼着这些信息,“让郑国华和黎萱这两人到局里来一趟,其余人收队回局里,告诉会所的经理如果还有问题会随时传唤他们。”
苏小小:“是,喻队。”
郑国强的前妻黎萱开着一家门面很小的美容院,因为规模太小,平时人手不够的时候甚至会自己亲自上场给客户敷面膜,今天她接到传讯消息要来警局的时候刚给一个五十多岁的客户敷上面膜,彼时店里只有她一个人,听见传讯的通知只好紧急给手下一个小姑娘打电话,让她赶紧过来店里接手她的活。
黎萱走进审讯室,喻沧州示意了一下对面的座椅:“请坐。”
黎萱是那种保养得很好的女人,穿着领口带褶皱的茶色高领毛衣,搭配一条黑色阔腿裤,她在喻沧州对面的座椅坐下,喻沧州开口问道:“你就是黎萱?”
“是。”
“今年多大年纪,平时工作都是什么性质?”
“今年四十一,平时开着一家美容院。”
”郑国强和你是什么关系?”
“郑国强是我前夫,我们已经离婚了。”
“他最近一周有联系你吗?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他上周四给我打过一通电话,主要是问我女儿在学校的学习情况。”
上周四这个时间点倒是和郑国强手机上的通话记录吻合,喻沧州接着问道:“他经常给你打电话问女儿的情况吗?你们什么时候离婚的?你们离婚以后还经常联系吗?”
“我们离婚大概七年了吧,他不经常打电话过来问女儿的情况,他的工作也很忙,我们一年根本见不了几次。我们协议约定好离婚以后女儿的学费和生活费都由他支付,所以一般只有学期开始的时候我们才通一次电话,基本上是关于打多少钱的问题。”
“他有时候会去学校看看女儿,除此之外我们基本没有联系。怎么警官?你问我这么多关于他的信息是他惹了什么事吗?”
黎萱提起郑国强的时候语气带着轻蔑,喻沧州敏感地察觉出一丝不满,“怎么?听起来你们关系好像不是很好?”
黎萱听见这个问题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好像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警官你随便去找一对已经离了婚的夫妇问一问,看看他们有哪对是关系好的。”
“这倒也是。”喻沧州笑了笑,“我就是随口问问,你别在意。你看上去性格挺安静的,最近有去过这家茶会所吗?”喻沧州一边说着一边顺着桌面将郑国强遇难的茶会所的名片向黎萱的方向推了过去。
黎萱将名片接过来看了看,确认片刻才道:“没去过,这家茶会所和我平时住的地方就不在一个区,我都没听说过这家茶会所。”眼看喻沧州一直问却不对他解释,黎萱心中记挂着店里的客人,有点急了,“警官,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店里还有客人,我得赶紧走了。”
“店里的客人先放着,我这里的事情比较紧急一点。两天前,郑国强死在了自己的车里,就在我刚刚给你看的那家茶会所。”
黎萱愕然:“……”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叫过来了吗?你最好仔细回忆一下郑国强在打来的电话里都与你说了些什么。最近不是开学季,不需要交学费,郑国强为什么会给你打电话?他在电话里面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黎萱安静下来,细细地回忆了一下,紧接着又摇摇头,大约是喻沧州的消息让她有些震撼,她再次开口时的声音更轻了:“真的没有说什么警官,那天他打电话过来,无非就是过问了一下女儿的成绩、最近还需不需要钱这些琐碎的事情,我当时也正在店里忙着,听到他的电话很不耐烦,随便敷衍了两句就直接挂掉了。你如果一定要问我,为什么他会在这样一个不是开学季的时间点给我打电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他那被狗吃掉的良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吧。”
“只聊了这些事情?成绩、学费,没聊到保险?”喻沧州问道。
“保险?”黎萱疑惑,“什么保险?”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郑国强在四天以前将自己的保险受益人从郑国华改成了你的名字。”
黎萱愣了愣。审讯室内一时安静,过了很久黎萱才面无表情地开口道:“这我真的不知道。”
“但无论如何,我们真的很久没联系了,我也对他的钱他的公司都不是很在意,他留给我钱大约也是为了他的女儿。”
即使听到郑国强的死讯和他临死前将保险受益人改成自己名字的举动,黎萱也只是惊愕,却没有多少情感上的动容,显而易见,黎萱在心里早就已经将郑国强当成了一个陌路人。这世上是有一些人,情爱关系断绝得干干净净,一旦说了再见就转身再也不纠缠。喻沧州打量了黎萱一会儿,莫名觉得这是一个有些潇洒的人,开口问道:“黎女士,我能问问你们俩当初离婚的理由是什么吗?”
每一对曾经的夫妻从恩爱闹到了要离婚的地步,这中间的纠缠瓜葛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描述完的,隔着过往的时光再回忆起来,审讯室里很安静,黎萱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低沉:“郑国强出身家庭不是很好,他四岁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父亲在家里种田,所以郑国强一路走来几乎都是靠自己打拼过来的。当初我们俩结婚的时候他还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光蛋,我爸要给他钱他坚持不要,我们就住在一个二十来平方米的小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