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复过来时,祁照语气自然地说了一句:「你好久都没这么毛燥了。」
末了,他的神色滞了滞。
再次意识到我不是与他相爱四年的妻子赵若微时,祁照的惆怅与难过已经无法遮掩,就这样流露于面。
我半躺在祁照车子的副驾驶座时,有些昏昏欲睡。
祁照安静地看着我,眼神不舍。
我想,祁照大概已经认定赵若微不会再成为他的妻子了。
在他眼中,十八岁的赵若微为了拯救李修泽而打破时空。
然后在事情结束之后,我会顺水渠成地永远栖在李修泽的身边。
祁照说着不害怕,实际上悲观极了。
迷迷糊糊中,我察觉到祁照倾身过来。
我以为他要亲我。
可他也只是把手心覆在了我的额头上。
祁照想亲我的额头,可嘴唇最后还是落到自己的手背。
我很安静,没有打扰祁照。
没有打扰他和心里面那个二十八岁的赵若微作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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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回到了十八岁。
这次穿梭回来的时候,我冷静了许多。
乐团去市剧院演出的日子就是今晚。
李修泽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关机前,他相继给我了六七条信息。
「我出了。」
「今天有点堵车啊,你早点出。」
「你过来的路上小心。」
「你记不记得,我们十岁的时候第一次去剧院听演出,你当时让我也上舞台去弹一。」
「虽然有点晚,但我上去了。」
「希望乐团今晚一切顺利。」
我奔往市剧院的途中,把能找来的乐团成员的电话都拨了一遍。
通通没空接。
心跳得很快,又剧烈。
祁照在墓园里对我说的话一遍遍地萦绕在耳边。
「若微,我不知道你来不来得及,但如果你能赶上,阻止李修泽自己开车去剧院。」
「乐团那天没有一起出,都是分开走的,而李修泽是直接从家里开车过去的。」
「是他方过失,但对面司机没受什么伤,倒是李修泽这边有事。」
「可外伤不明显,甚至没什么外伤,所以李修泽以为他可以晚点再去医院检查,而他当时他到的时候,看着只是脸色有点差,还一直在出冷汗,其余就没什么不妥了。」
「李修泽很看重那次演出,所以即使有人看出他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对劲的时候,也没有坚持让他退演。」
「李修泽当天挥得很完美,就是致谢观众的时候晃了一下。」
「他当时一直在等你,不过你好像来晚了,直到撤场也没见着你。」
「我们都回到后台的时候,他和我们说女朋友来了,要去接一下。」
「我们休息的地方,附近就有出口,可是要下个楼梯。」
「其实他过去的时候,能看出已经在头晕了。」
「但都以为是他熬夜练琴的原因。」
「结果就在楼梯那里出了事,他坠梯了。」
「那才是最致命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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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照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牢牢记住了。
此时堵在车流里的我,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晚了。
而且祁晓说的一系列事情,我已经失了先机。
我不仅没有赶上阻拦李修泽独自去剧院,也没能在他出车祸后联系上他。
此刻他正在剧院的三角钢琴前,奏弹熟悉的曲子,心急如焚地等待未及时去赴约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