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仞阁掌门的本命剑碎裂了,这是整个十四洲都知晓的事,只是为了不引起他人的觊觎,万仞阁并未将云黛如今的状态透露出去。
所以在所有人的认知中,那把天下第一神剑醉流鸢虽然碎裂了,但那位剑主又将鬼剑渡厄认为了本命剑。
在像司棠这样对神剑和鬼剑有所了解的人眼中,神剑是要胜于鬼剑的,但毕竟不久之前,渡厄剑才在神都引起了那样大的一场混乱,大部分人对这把剑仍是相当忌惮,因此在他们看来,云黛也不过是换了一把本命剑罢了,实力并未受到影响。
经过那一战,万仞阁也荣升为了十四洲最强盛的门派,就连门内弟子都跟着与有容焉了起来。
只不过司棠不觉得事情会那么简单,她隐约觉得云黛现在的状态应该并不算好,毕竟那日她从祈年楼顶跌落而下的模样,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所以司棠有了主意后,便连夜赶至了云洲万仞阁,只是饶是她早有了心理准备,但等她在玄凌殿中见到云黛时,还是吓了一跳。
这位万仞阁掌门安静地坐在桌案后,仍是一如既往的一身白衣,只是双目之上不知为何轻覆了一根白绫,配上额间的红纹,令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清冷。
当然,最令司棠吃惊的还是,她居然在云黛身上感觉不到任何修为了,此时的她安静沉闷得就像一个真正的凡人,无知而孱弱,似乎轻易就能被击杀。
司棠皱着眉,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但等她走至云黛面前时,这位目不能视的万仞阁掌门却仿佛能感知到什么一般,突然开口道:“司前辈。”
“云掌门,您这是。。。。。。”司棠有些迟疑地暗暗打量她。
“如你所见,”云黛倒是没有隐瞒的意思,“双目失明,修为流逝,我已与废人无异。”
她虽是这般说着,语气却相当镇定,情绪也并未有太多的起伏,让司棠都有些摸不准云黛此时的底细了。
她沉默间,就听云黛道:“司前辈不是说,有修复醉流鸢的方法吗?可否说与我听听。”
司棠此行的目的的确是这个,她顿了顿才道:“其实准确来说,我并不掌握这种能力,我只是大概能猜出要到哪里才能找到此法。”
云黛微微偏头,虽隔着一层白绫,却仍仿佛是“看”了过来:“司前辈可是有什么条件?”
司棠犹豫着搓了搓两只胖乎乎的小手,笑道:“若说条件的话,也不知能不能算得上是条件,毕竟那个地方到底有没有你想要的东西我其实也不是很确定,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我只是希望你能与我一同去寻找。”
云黛轻皱了下眉,有些疑惑。
司棠便道:“我所提到的那个,可能存在着修复醉流鸢方法的地方,是位于流洲的灵铸墓。”
灵铸这个名字乍一出现,云黛藏在袖中的手都不自觉紧了紧,因为她不可抑制地想起了自己昏迷的那段时间里,在梦中看到的有关于斩月的过去。
云黛知道她为
什么会做那样的梦,醉流鸢破碎的瞬间,斩月的灵魂也跟着一同破碎了,而她那时因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神魂震荡,在那期间,她的神魄便与斩月那飘荡于空中的神魄碎片轻微融合了,于是属于斩月的记忆就出现在了她的梦中。
灵铸,这个存在于斩月记忆中的疯子,让云黛记忆深刻的同时,也让她极为不舒服。
司棠并不知晓云黛心中所想,她继续道:“灵铸是醉流鸢的锻造者,同样也是锻灵山庄的开山祖师,她的墓自然和锻灵山庄一样,位于流洲境内,只是这座墓算得上是锻灵山庄的财产,所以需要持有锻灵山庄掌门令或是长老令者才能开启墓穴的入口。”
司棠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了一枚令牌:“我手上正好就有一枚锻灵山庄的客卿令牌。”
云黛稍有些吃惊,司棠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我们司家与锻灵山庄本就关系密切,司家人可都是炼器师,他们礼待我不是很正常的吗?更何况经历了神都的那场大战之后,世家与七宗的关系也已经不再敌对了,不是吗?”
她这话倒是没说错,云黛并未出言反驳。
司棠又道:“云掌门,我这次会前来找你呢,一来是因为明誉郡主专门来寻过我,你的本命剑破碎那日,她便特意来向我问过,问我有没有修剑的办法。。。。。。醉流鸢是出自灵铸之手的神剑,我一个小小的司氏家主,自是没有办法的,不过她的话还是让我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那座传闻中的灵铸墓。。。。。。”
司棠笑眯眯的:“明誉郡主极为重视云掌门,若是我能帮上云掌门这个忙,待到明誉郡主登基称帝之后,我们司家必定会地位大升,再与之前不同了。。。。。。”
“二来嘛,”司棠很不客气地道,“我自然是为了我自己。”
“灵铸墓虽是锻灵山庄的财产,但时至今日都没有人真正踏入过那处神秘的地宫,即使是历代持有锻灵山庄掌门令和长老令之人也无法闯过地宫中的阵法。”
“传闻中灵铸墓中有灵铸亲手写下的炼器秘籍,名为《千锤百炼谱》,可因为没人能进得去,也就没有人知道那本秘籍中到底有什么,”司棠道,“我的目的很简单,我想要那本秘籍,并且在我看来,那上面应该记载有修复醉流鸢的办法,待我学会此秘籍后,自然就拥有了帮云掌门修复醉流鸢的能力。”
竟是如此。。。。。。云黛露出了思索之色。
司棠如此明摆着说明自己的目的,倒是让云黛放松了不少,毕竟虽说司棠是属于芳久凌的势力,与她的关系算得上不错,但人家也没有义务为自己忙前忙后,利益是最好的驱动力,也让一切变得更加简单明了。
只是云黛还是有一个疑惑:“司前辈,你也看到了,我如今只是个废人了,那座地宫中的阵法既然那般凶险,以至于从未有人进去过,你怎么就觉得我一定能闯得过去呢?”
司棠笑了起来,笑得气定神闲:“云掌门,我就问你一句话。”
“在你听到我所说的这些之
后,你会因为你如今的状态就放弃前往灵铸墓寻找那个万中无一的机会吗?”
“不会。”云黛几乎毫不犹豫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司棠“哈哈”大笑了起来,颇为赞赏地道:“云掌门果真与我想象中的一般。”
“其实也不需要太担心,”她道,“据我的猜测,持有神剑抑或是鬼剑之人,是不会被灵铸墓中的阵法拦截下来的,如今醉流鸢虽已经破碎,但渡厄剑同样也在云掌门手中的,云掌门便是我想进入灵铸墓最好的同伴人选,即使没有醉流鸢破碎一事,我也会找机会向云掌门发出这个邀请的。”
云黛没马上回答,而是思量了起来,但片刻之后,她便露出了一个浅笑,点头道:“好,我与你一同去。”
即使机会渺茫,即使“修复醉流鸢的办法”只是存在于司棠的猜测中,甚至于那灵铸墓里到底有什么连司棠都不能确定,但她还是要前去尝试一番。
既是为了再见到斩月,也是为了她自己。
就算她不停地告诉自己,她不能陷在本命剑破碎的执念中,她需要拿起其他剑,重新站起来,可她的身体状态骗不了她,不管她怎么努力说服自己,她的眼睛和修为也没有任何恢复的迹象。
司棠脸上出现了喜色:“不知云掌门何时能出发。”
“今日便能出发。”云黛很直接地从桌案后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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