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领导之所想,忧领导之所忧,对李庆关注的事情,许子舒向来是十分用心,就比如眼下的这件事吧,那次去过拘留所之后,李庆其实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指示,但许子舒却仍是自觉跟进着后续进展,若非如此,当李庆问及此事时,她也不能立马答上来。
“袁野是第一个出去的,听张所长说,当时他全家人都到所里去接他了。”许子舒又补充道。
李庆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这姑娘会这么上心,工作做得着实细致,让人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来。
“你帮我写封信,明要寄到福永那边去。”
末了,李庆又嘱咐道:“实事求是就好,别添油加醋。”
许子舒也参了会,自是应允,办公室里本是有专门负责拟稿拟文的小组,但作为秘书帮领导拟些稿子,本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而且,能接到这样的活,一定程度上也说明了李庆对她的重视。
“那就分头行动,我也有事,要出去一趟。”
李庆话音落下,人就已经起身到了门口,根本不给许子舒说话的机会。
……
厂门街南段的棚户区,因为近期的“严打严控”,卫生情况也顺带得到了改善,至少,不再是像之前那般臭气熏了。
治安局开展的战前维稳严打严控专项行动并不针对环境卫生,只是分管这一片区的侯建利“拿着鸡毛当令箭”,像是有心要干出一番成绩似的,积极联络环境卫生、住房等部门,借着这严打严控的东风,对棚户区来了一次“卫生大检查”与“住房危险大摸排”。
在现在的治安局,权力着实有些大,别管实际情况如何,说你是什么,那你就是什么,至少,暂时也得是什么。
周琪姵的合租小屋,则是在这“三管齐下”中受益最大的一户,滴雨的屋顶被重铺好,漏风的墙也被重砌好,四周更是见不到半点垃圾与杂物,得益于这种种措施,内外的异味自然也是被攘除一空。
小屋的墙面上本来还写着一些不雅观的话,留着些凌乱的涂鸦,是侯建利亲自带着住房建设局的人,连同几个不知道从哪里找的帮工一起,能刮的刮,能铲的铲,硬是把墙壁给弄干净了。
现在的周琪姵,房租全部由娅娅自觉代缴不说,以前时常来骚扰她的那些痞流氓也统统不见了踪影,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李庆。
合租小屋中,周琪姵和她的两个室友都在,她这两个室友本就是昼伏夜出的,晚上才是她们的工作时间。
自从古宽事件后,周琪姵就再没有去陪过酒,而是开始寻摸着找一份正经些的工作,以她的学历,想要找到一份薪资满意的工作不是一件容的事,在可供她挑选的工作中,“工时长,工钱少”是最普遍的两大特点,但她却好像乐此不疲,至于其中的原因,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才能明白。
“琪姵姐,你刚刚不在的时候侯队来过,好像,好像放了什么东西在你枕头底下。”
说话的娅娅心中,老大不是滋味,侯建利对她的态度和对周琪姵的态度,用判若两人来形容是毫不为过。
“是吗?”周琪姵应了一声,看也不看她,伸手往枕头底下摸去,她当然知道自己这位室友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她的客气是因为什么,所以也就懒得给她好脸色看。
“狗仗人势的东西。”娅娅心中暗骂,面上却是半点也不敢表现出来。
她有时会想,如果是自己先遇上李庆,那现在哪还有周琪姵什么事情?而且那李庆既然是治安局的副局长,捞的油水肯定是不少,到现在也没说给周琪姵换个住的方,多半对周琪姵也不怎么上心,就是玩玩而已,迟早会有把她甩掉的那一。
“到时候,我收拾不死你!”娅娅心中不无恶毒这么想着,僵硬的表情不禁变得自然了些,似乎她所期待的那一已经近在眼前了。
周琪姵伸到枕头底下的手摸到一个光滑的片状物体,她微微一怔,却是没想到娅娅所言竟是确有其事。
又是为了李庆吧。
周琪姵自嘲似笑了笑,旁人都以为她是李庆的人,曲线救国,都来巴结她以讨好李庆,却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根本就没什么。
掀开一看,压在枕头底下的是一个信封,信封里装了十张淡紫色的五元钞票,除了这南联盟的通用货币之外,还有一些才印出来,还带着油墨味道的粮食票,种类倒也齐,大米、蔬菜、肉类,都按比例挑好了才放进来。
民众不是傻子,从维稳工作开始后,宁浦当局也就没想着瞒什么,大大方方把南北战争的事情公布了出去,对县城也是实行管进不管出的策略,进县城的人要经过审查、盘问,而出县城的人则一律放行,不加阻拦。
特殊时期对生活必需品实行管制,凭票供应,这是南联盟的传统,马宁远与高志槐两人用起来也是轻车熟路,既没有引哄抢,舆论也得到了很好的控制,没有对民众的生活造成不可挽回的恶劣影响。
周琪姵将这些花花绿绿的票据塞回信封里,她心中明白,这些东西明面上是送给她,实际上,却都是送给李庆的。
收还是不收?收的话,怎么收,若要拒绝,又该如何拒绝?
这是周琪姵第一次收到这种东西,其中又牵连到李庆,由不得她不多想。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周琪姵在吗?”